前廳,聞禪才剛喝了口茶,就聽見一陣環佩搖曳的清響,許纓絡搭著金鈴的手從後堂走進來,朝她略一福身,輕聲道:「多謝殿下還記掛著我,專程過來這一趟。」
這幾天她吐得太多,嗓音有點發啞,人更是憑空消下去一圈,甚至有點弱不勝衣的意味。聞禪伸手攙住了她,見她松松挽著長發,上了妝也難掩蒼白憔悴,下巴瘦得只剩一個尖,不由得皺眉問:「最近出什麼事了,怎麼瘦成這樣?」
她的手臂平穩而有力,許纓絡站在她兩步之內,又聞到了那種冰冰涼涼的、仿佛灰燼一般的香氣,莫名地給人以安定之感。她淺笑著搖了搖頭,轉頭對金鈴等人吩咐道:「都下去吧,我和殿下說會兒話。」
金鈴對持明公主同樣有種近於迷信般的放心,毫不猶豫地應聲照辦,那位嬤嬤卻還有些猶豫,腳下躊躇著不願離去。眼看著許纓絡面上勉強的笑意都要掛不住了,聞禪朝纖雲使了個眼色,纖雲便主動道:「奴婢在殿外守著,殿下和娘子若有什麼吩咐,叫一聲奴婢就能聽見。」
閒雜人等都退了出去,聞禪伸手點了點她的面頰:「收回去吧,比哭還難看。」
不勸還好,她一勸許纓絡的委屈就再也按捺不住,頓時眼圈一紅,撲進她懷裡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聞禪:「……」
剛送走雷公又迎來電母,如果把這兩位一起送到涼州,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綠洲吧。
這場面也不適合叫人進來送手巾,聞禪只好一邊撐著她一邊問:「不是都已經百毒不侵了嗎,誰又招惹你了?手帕呢,待會別人還以為是我欺負你。」
許纓絡邊哭邊從袖子里摸出一塊絹帕,聞禪:「給我幹什麼,倒是自己擦一下啊!」
許纓絡:「嗚……」
聞禪:「算了別擦了,你先專心哭吧。」
許纓絡靠著她的肩膀嚶嚶了足有半盞茶的工夫,最後才抽抽噎噎地小聲對她說:「殿下,我害怕。」
「怕什麼?」
「很多……」
「那就一件一件說。」聞禪道,「哭累了嗎?累了的話歇一歇,說完再哭。」
公主殿下看起來似乎完全不會哄人,但她有種既能催人淚下又能讓人收住眼淚的神奇能力。許纓絡用手帕掩著臉,擦淨了斑駁淚痕,一時還有點止不住地抽氣,聞禪扶著她坐下,隨手遞過茶杯:「慢點喝,順一順氣。」
許纓絡捧著茶碗遲疑,有點怕喝完了又吐出來,聞禪似乎看穿了她的顧慮:「渴了就喝,總不能因噎廢食,再瘦下去你就要變成魚乾了。」
茶水溫度剛好,溫熱地滑過她干痛的喉嚨,落進胃裡,並沒有激起任何讓她覺得恐懼的反應。
果然是哭出來就好了,不過滿宮裡除了持明公主,她也找不出第二人能這麼毫無顧忌地哭上一場了。
「宮裡人人都盯著我的肚子……有人盼我生個皇子,有人巴不得我一屍兩命。」她盯著自己的指尖,感覺眼淚又要不受控制地滑落,「陛下對這孩子寄託了很大的期望,可是我……」
「你怕生的不是皇子,陛下對你失望。」聞禪一針見血地道,「我猜你也大概知道朝廷的風聲,如果這一胎不是皇子,陛下很有可能會立越王為太子,到時候郁妃強勢起來,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許纓絡默然點了點頭。
聞禪玩味地問:「那該怎麼辦呢?」
許纓絡睜大了水霧朦朧的漂亮眼睛,呆呆地望著她,似乎在說「你問我嗎」。
聞禪不想連自己親爹後宮的事都要插一手,她也沒那個閒工夫手把手教許纓絡勾心鬥角,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麼憔悴傷神:「萬一你懷的真是位公主,以後打算主動給郁淑妃讓路,自己收拾包袱搬去冷宮嗎?」
「我不……」
「之前沒有孩子,你也照樣坐到了貴妃的位子上,你既然能生育,未必只有這一次機會。」聞禪點了點太陽穴,冷靜地提醒道,「仔細想清楚了,什麼才是你最大的倚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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