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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1 / 2)

('<p>王戢怒目圆瞪,擦了擦刀还入鞘,愤而落座,“当真倒霉,两军还未交战军营就出了倒戈的叛徒!”

郎灵寂静漠写着字,“他说的有道理,岑道风杀不得,起码现在不行。”

王戢额角青筋暴起,目似毒焰:“你也要为岑道风求情?”

郎灵寂道:“没为谁求情。”

岑道风是陛下新擢升的江州太守,即将与琅琊王氏一同打江州。若弃用此人,陛下那边难以交代不说,战场也会失去一员猛将,大大降低获胜的几率。

战场的规矩素来是贵族指挥,寒人出力。将岑道风剁成肉酱自然不难,难点在于王家正值用人之际,杀了岑道风,没人上阵杀敌。

王戢和王瑜堂堂主帅之躯,是不可能亲冒矢石和那些流民短兵相接的。

岑道风和他麾下的士兵悍勇善战,出身于卑陋寒门,贱命一条,最适合这些做刀尖舔血以命搏杀的事。

这是从最现实的利益考量。

“所以你的意思是放过岑道风?”

王戢沉声问。

郎灵寂道:“只是暂时。”

王戢微感失望,郎灵寂素来深沉缜密,关键时刻表现出比常人更可怕的冷静,给予人最正确的选择。

可这次不同,九妹差点被一箭穿心。

他知道诛杀岑道风不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所谓最正确的选择大抵要牺牲掉九妹,隐忍吞掉这口窝囊气。

若真如此,他宁愿不要正确的选择,手刃仇雠给亲人报仇,九妹不能白白被刺。

“雪堂。”

王戢五味杂陈,以前不信,他现在彻彻底底看清楚了。

“你当真半点也不在意姮姮。你娶姮姮,只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契约吧?”

人听到自己在意的人受伤害时会着急动气,方才他听到襄城动了胎气,便方寸大乱,心乱如麻,恨得一刀刀把岑道风和司马玖活剐了。

正常人的反应该是这样。

而郎灵寂任何时候都用绝对的清醒去判断事情的利弊,九妹遭到刺杀险些丧命,他竟急也没急一下,汗也没掉一颗,甚至平静地执笔写字,依旧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完全像个冷血之人。

……仿佛九妹真的是一颗棋子,一颗玉石制成的冰凉的死物。九妹在他眼中是一件预约权力的法器,除非恋物癖,谁会对手下棋子产生感情?

九妹并不是死物。

她是活生生的人。

“九妹真的很爱你,求你也停下来回头看看,她一直眼巴巴地等着你。”

九妹长得美,人又温柔善良,从前依恋郎灵寂到骨髓里。若非郎灵寂实在冷漠,她必然不会心灰意懒,转而去选择那个寒门文砚之。

据说九妹的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二人婚后长期分居,犹如陌路人。

有这样做人家丈夫的吗?

就拿王戢自己来说,每日必定陪伴襄城入睡,为襄城解钗环,卸妆容,朝中有事不能回来每每提前说清。

细想来,姮姮过得真苦。

“你能不能多疼疼她,多爱她一点?就算报答她的一片痴心,爱她……”

王戢说得面红脖子粗,拳头紧攥,犹如火烧,一口气将心里话泄出,恨不得按着这疏离的两人往一块凑。

郎灵寂略有几分冷淡不耐烦:“仲衍,军营里只谈军务不论其它。”

王戢一噎,据理力争,“你我既是军务上的同袍也是家人,此事涉及姮姮不得不拉出来说清楚。”

郎灵寂道:“那请恕我失陪。”

王戢堵得慌。

郎灵寂眼底掠过一抹轻讽,爱谁不爱的,没有逼迫的道理。他本来对王姮姬无感,前世不爱,今生也不会一夜之间突然逆情改性,追悔莫及。

他对王姮姬说实话跟许昭容一样,许昭容能被轻易弃如敝屣,因为许昭容是个没用的废物。王姮姬被捧在手心里,因为她可利用的价值极高。

他权衡一个人习惯于以价值为标准。

如果他真迷恋王姮姬,前世早和她日日黏在一块了,哪会长年累月分隔。

前世他一次也懒得碰她,今生她性情发生了改变才引起他的好奇,房中那事逐渐频繁起来。他们滋生的是暧昧,亦敌亦友,而非什么浮夸的爱情。

“我和她跟你和公主,并不一样,请不要理所当然地按照你们的模式揣测我们。”

王戢不能理解夫妻间亦敌亦友的感情,“可你们成婚那么久了,婚前有三四年的情谊,难道不会惺惺相惜吗?”

他和襄城公主成婚前也没感情,洞房花烛掀开盖头才见第一面,经过朝夕相处点点滴滴的积累而恩爱情浓。

郎灵寂冷笑了笑,在时代的洪流和历史中,人的主观性微乎其微。爱往往是种极度危险的不利条件,使理智和客观丧失,打破应有的秩序,从而滑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王戢可以,他不会。

他这辈子或许会对谁有好感,却绝不会爱上谁,更不存在日久生情的事。

“不会。”

“……不要谈这些了。”

王戢质问:“你们最亲密的枕边人尚且不能做到同心同德,又怎么应对外界的风雨?”

他和襄城公主虽隶属于不同的阵营,分别出身于世家和皇室,彼此之间却没有秘密,任何心事都会直言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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