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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2 / 2)

秋凉时节,殿内的地龙烧得熏热,蒸腾的热气宛若实质,四面窗户密不透风,令人口干舌燥热得想褪一层衣裳。

炭火透着微微的猩红,噼里啪啦地烧着,袅袅熏香钻进人的鼻窦,无形间熔化清醒的意志,脑袋变得蒙蒙的。

王姮姬久坐之下腿脚有些麻木,身上层层叠叠厚重的命妇之服闷得人窒息,不禁起身活动一下,敞敞袖口解热。

忽然闻得一阵橐橐的靴声,龙涎香味传来,殿门被推开,一道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出现——却是皇帝司马淮本人。

司马淮一身帝王常服,身披鹤裘氅,森森如千丈松,容仪俊爽,年轻俊逸的面庞泛着匆匆之色,临于她面前。

他一进殿,两侧的内侍立即关紧了殿门,留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王姮姬微微惊讶,下意识站起,道:“陛下?臣妇参见陛下。”

司马淮骤然见了她鲜活的芙蓉面,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几拍。

梦中那些旖旎缱绻的景象与眼前人重叠在了一起,令他有些恍惚,血液里流淌躁动的热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虽然与她从未私下见过面,却好似枕畔人,夜夜相会交欢,情似胶粘。

这些从暗处滋生的阴翳心思,他只敢独自消化,不敢对包括她的任何人说。

“……郑蘅。”

王姮姬一凛,郑蘅,多么久远的称呼,犹如隔世。

按理说此时司马淮应该出现在册封礼上,而非私下里与她这臣妇见面。

“陛下您怎么会来这儿?”

司马淮垂下眼帘,警惕着四周门窗紧闭,幔布厚厚遮挡着,守在外面的都是自己的亲信。

“情势严峻,朕借病悄悄从册封礼上出来,才得以见你一面。”

王姮姬听不懂他这话,为何非要悄悄见她一面,他们身份迥异。

“所以,陛下方才是装病?”

司马淮摇头:“不,朕的确害了风寒。”

王姮姬面色回避,他害风寒或许跟半夜洗凉水澡有关,近来宫中常常传出流言蜚语,说陛下化身楚襄王梦会神女,不传嫔妃侍寝还夜半叫水,夜夜如此。

“陛下要仔细龙体。”

司马淮咽了咽喉咙,再次见她,心思早已不如当初她和文砚之定婚时的单纯。

彼时他还能站在君王的角度祝福她和文砚之,现在,一念一心焦,甜唾融心溢肝肺,满脑子是夜晚的迷梦。

他暗哑的声音像水雾,甚至不敢说话,一开口就怕亵渎了。她那样的高贵,美丽,还是他曾经的结拜兄弟。

他有些羞耻,语气泛烫,问:“郑蘅,你这段时日过得好吗?”

王姮姬被地龙的热气熏得燥热闷窒,拿捏着分寸,“陛下,您以后还是叫我王姮姬吧。”

郑蘅那个称呼早不适合她了。

司马淮遥感失落,他这些时日一直努力想单独见她一面,却是自作多情。

她话语里里外外透着疏离,充满了已为人妇的自觉性,规矩得不能再规矩。

“为什么,你怕惹麻烦吗?”

王姮姬道:“陛下既知道,还这样做。”

司马淮压低声线承诺,“放心,朕已命人将这里围死,我们很安全。”

王姮姬低头不语。

他们二人之间似隔着无形的空气墙,她身上沾染门阀的气息,他身上沾染皇室的气息,隐隐透着对立,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

“当初文砚之的死,是朕的错,”

司马淮默了半晌,旧事重提,“朕写下了赐毒酒的诏书,印玺也是朕亲手所盖,朕对不起你们,但朕实在被逼无奈。”

“如果你当初和他幸福地结为夫妇,现在定然不会是这般。好几年过去了,朕一直没来得及跟你道歉。”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王姮姬神色微黯,转移话题,“臣妇的两个姊妹今日入宫,陛下应该在册封礼上陪伴她们,而非与臣妇私下相见。”

司马淮听她着疏离的语气,莫名心寒,“为什么,你忘记我们的兄弟情分了吗?还是说你改变心意了。”

“这里不是在乡野的清谈会,而是在皇宫,”她提醒道,似别有用意,“陛下与我君臣之别,结义之情已经翻篇了。”

禁忌感越来越强烈,越是君臣之别,人心蠢蠢汹涌的冲动越压抑不住。

司马淮长长吸了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渴望,“朕知道。朕今日跟你谈正事的。前几日朕想助你和离,听闻你在江州,便叫岑道风拿着咱们结义的玉柳条给你捎了话。和离,你试过了吗?”

王姮姬骤然颤了颤,眼前浮现既白被活活被打死的惨状浮现眼前,骨头都成烂泥了。她低低道:“试过了。”

司马淮猜到结果,“失败了?”

王姮姬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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