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已經錯了一次,他不能再重蹈覆轍。當年倉促結合又互相折磨的教訓,至今想起仍如芒在背。
她怔怔望著突然恢復克制的師兄,只覺得他比卦象還要難解,方才還似餓狼般要將她拆吃入腹,轉眼又成了坐懷不亂的君子。
「下午要去果園,導演說要換身便利的衣裳。」她小聲提醒。
子桑棣系扣的手指微微一頓,竟一時不知該繼續還是解開。
「那個答案...對師兄很重要?」
在她看來,正是自己的沉默讓他突然變回了那個遙不可及的師兄。就像高懸的明月,依然溫柔,卻隔著一層永遠觸碰不到的清輝。
「嗯。」他唇角泛起苦澀的弧度,「師兄……不會那樣親吻阿槿。」
這回答將她思緒攪得更亂。為何非要二選一?為何不能既是師兄又是丈夫?師兄不可親近,丈夫卻能親密,可師兄不就是丈夫嗎?
「那阿棣心裡……」她突然反問,「是當我作師妹多些,還是妻子多些?」
子桑棣凝視著她的眼睛,字字千鈞:「自明白心意那刻起,你便只是我的妻子。」
第19章
午休過後,四組嘉賓陸續換上節目組準備的裝備。宋晝等人套上厚重的防水膠衣,乘著吱呀作響的牛車向荷塘進發。
烈日將荷塘熔成一面鎏金鏡。翡翠般的蓮葉蜷曲如古卷,葉緣綴滿細碎晶鑽,清風拂過時掀起簌簌銅箔般的聲響,驚得錦鯉甩尾潛入深處。粉荷褪盡胭脂色,半透明的花瓣似浸透陽光的蟬翼,蜻蜓點水而過,翅尖撩起一串細碎的銀漣。
節目組甚至動用了無人機航拍這人與自然交融的美景,倘若嘉賓們不是正陷在齊膝的淤泥里掙扎的話,此刻怕是要來一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可惜本該是擺拍發朋友圈的絕佳時機,此刻卻成了狼狽不堪的生存挑戰。
但人生沒有如果,特別是挖藕是個很考驗耐心和技巧的活,先要確定藕的大致位置,然後從藕節的細端慢慢挖到粗端,若是藕沒挖出來前就不慎被挖斷,那麼淤泥就會湧進孔中,這段藕就不能吃了。
「婚姻不止風花雪月,更要柴米油鹽。」導演舉著喇叭在岸上喊話,「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斷金!各位的勞動成果直接決定晚餐質量,加油吧!」
宋晝抬頭看了眼毒辣的日頭,膠衣里早已汗如雨下。她抓起一把淤泥擲嚮導演腳邊:「我丈夫沒來怎麼算?」形單影隻的她註定要吃大虧。
「夫妻是利益共同體,同甘共苦才是真。」導演鐵面無私。
「不能請外援?」她不死心地追問。
導演的搖頭斬釘截鐵。上午射箭比賽時,宋晝拉來的那位資方人員大顯身手,完全打破了遊戲平衡。現在那兩位神秘人物都跟著素人夫婦,絕不能再出岔子。
想到那對素人夫妻,導演眼神微動。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多年,他見識過某些特殊存在。那對夫妻周身縈繞的氣場,還有兩大資本非同尋常的重視,又是獨家剪輯權又是保密協議,無不暗示著他們的特別。
而且今日午休時,1號房的監控屏同時黑屏實在讓人不敢揣測那對夫妻的來歷。
見無轉圜餘地,宋晝終於認命地彎下腰。這筆帳她記下了,早晚要向那個神隱的丈夫討要精神損失費。
不遠處,溫雪正暗自竊喜。養尊處優的她何曾幹過這等粗活?膠衣里精心打理的美甲怕是都要毀了。但看著宋晝獨自勞作的狼狽相,所有不滿都化作了快意——那個傳說中的丈夫要是真不露面,這檔綜藝怕是要成為宋晝職業生涯的滑鐵盧。
淤泥中,宋晝的指尖突然觸到一段藕節。她屏住呼吸,順著藕枝慢慢摸索。這是項需要極致耐心的活計,稍有不慎就會讓淤泥灌入藕孔,前功盡棄。汗珠順著下巴滴入荷塘,激起微不足道的漣漪。
在一座鬱鬱蔥蔥的山頭上,果樹的枝葉間綴滿了沉甸甸的果實,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誘人的甜香。蟬鳴聲此起彼伏,與遠處溪流的潺潺水聲交織在一起,為這片山林增添了幾分生機。偶爾有幾隻鳥兒從樹梢掠過,啄食熟透的果子,又迅速飛走,留下一串歡快的啼叫。
果園裡,子桑槿和子桑棣各自占據一角,埋頭忙著手頭的活計。
跟拍的攝影師寥寥無幾,比起採收水果,挖藕顯然更具綜藝效果,剩下的鏡頭也多用於拍攝風景。
不過,這樣的安排反倒正中他的下懷。
跟來幫忙的兄妹倆望著遠處分隔兩邊的父母,不禁懷疑起狐生。「他們午休時那副如膠似漆的模樣,恨不得大do特do,這會兒又鬧哪出?」子桑瑜壓低聲音向妹妹吐槽。
「二哥你可別問我,」子桑玲聳了聳肩,「後來畫面全程黑屏,連他們親沒親都不知道。我強烈懷疑是老爸臨門一腳又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