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動了下手指,曾介猛然呼出一口寒氣,緊接著他不由自主倒在地上,拼命吸進的空氣如針扎刀刺,凍得他面色發青,就連臉上的汗毛都結上一層淡淡白霜。
護衛們漠然地看著這一幕,了了則饒有興味地欣賞著,直到曾介匍匐在地,不敢再開口,她才滿意地說:「不要質問我。」
寒氣褪去,若非痛苦太過刻骨銘心,曾介會以為剛才那一幕是自己的錯覺,他倉皇地望著了了,「你……不,您……您想要我做什麼?」
能在丘州一路青雲直上升任都督,手裡還有四十萬大軍,曾介其實相當會察言觀色,抓他過來肯定不是想殺他,否則在馬車裡就可以動手,留著他就說明他還有用,剛才的痛苦是下馬威,他得證明自己的確有用,才能活著回去。
了了問:「你在懷疑什麼?」
曾介下意識就想否認,幸而他及時警醒:「我,我……」
他不知自己是哪裡露了餡,又想矇混過關,又怕被看穿,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了了做了個手勢,曾介身後那名蒙面護衛抬腿就是一腳,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曾介抱著腿疼得面色發白,叫聲被護衛堵住,這一切都在轉瞬見發生,曾介不敢再隱瞞:「……數日前我進京述職,梁王私下約見於我,告、告知我,陛下在民間疑似有子……」
梁王的人查遍了京城,最終將目標放在了崔肅身上,他帶那孩子回府的時間過於巧合,雖說是外室子,卻無跡可尋,曾介明面上是純臣,實際上卻早已與梁王交好,此番受梁王所託,以局外人的身份調查,不容易引起懷疑。
恰好因這外室子之事,凌見微與崔肅和離,曾介對她一片痴心做不得假,不想凌家被牽連,便想娶凌見微為妻,帶她回丘州,天高皇帝遠,隨便梁王怎麼對付崔家,只要不波及凌見微即可。
當然,除了痴情外,這其中也有私心,凌家父子三人均在朝中身居要職,凌見微二嫁之身,又得父兄寵愛,娶她為妻,一能圓這份心意,二也能再為梁王增添助力。
「那你查的如何呀?」
哪怕是在皇帝面前,曾介都是不卑不亢,雖與梁王交好,也從不卑躬屈膝,可面對一個小女孩,曾介卻生出滿身冷汗,他不敢有絲毫隱瞞:「……沒有任何異樣,想來是梁王弄錯了。」
了了很滿意曾介如此懂事,她問曾介:「既然如此,若梁王問起,你要如何回答?」
「自然是如實以告,請梁王不必杞人憂天。」
說完這話後,曾介心跳極快,因為他知道,這關乎自己是否能活,誰知了了並未立刻放他,而是話鋒一轉:「丘州地處要塞,我記得,你手頭大概有四十萬的兵?」
曾介遲疑片刻才答:「……是。」
了了又問:「你與梁王私交甚篤,可曾與梁王商量過,如何使用這四十萬兵力?」
曾介的冷汗接連滴落,他清楚了了不是在問這四十萬兵怎麼用,而是在問他,梁王是否有不臣之心,如果有,那麼與梁王交好的自己,也難逃一死。
「臣不敢,臣與梁王雖交好,卻不曾有過什麼盟約,臣一心一意效忠的只有陛下!」
不知不覺間,他已將自稱改為了臣,曾介運氣不錯,他父親曾是先帝重臣,幼時先帝擺宴,他也曾有幸目睹聖容,先帝勵精圖治,性情嚴苛,此時與了了對話,竟讓曾介又一次回想起幼時面見先帝時的畏懼,這是今上沒有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