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她已經考了三年,每年都以落榜告終。
崔肅作為縣令無法離開甘安縣,崔文若便與其她同窗共同進京,回到暌別多年的京城,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從前崔府所在之處,這裡已經物是人非,崔家分崩離析,張王何岑四大士族更是一個不剩,梁王一黨被盡數剷除,當今這位陛下,手段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令人談之色變。
「……文若?你是文若嗎?」
聽到有人叫自己,崔文若回過頭去,一時間有點沒認出來:「你是?」
那是個爽朗的女人,戴著淡色頭巾,打扮的很是幹練,手裡還拎著油紙包的生肉:「你不認得我啦?我是你文慧!」
文……慧?
崔文若遲鈍地想起來,這不是二叔家的堂姐嗎?仗著有弟弟總在自己跟前炫耀,還喜歡戳阿娘肺管子,兩人小時候鬧過不少矛盾,每次老崔公老太太都拉偏架。
後來她作為龔白桃的女兒再度出生,跟崔文慧關係還是不大好,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處的勉強也算融洽。
「你都長這麼大了!剛才我差點沒敢認,要不是看你站在老家門口,我恐怕真認不出來。」
崔文慧過於熱情,這令崔文若感到很不適,而且這位姐姐似乎忘了從前她倆多麼不對付,非要熱情地拉她去家裡吃飯,崔文若好歹也上了好幾年武課,居然拽不過對方!
崔文慧養了兩個女兒,據她說當初最先出事的是張王何岑四大家,隨後當時還是太子的陛下開始清繳士族,那會兒崔文慧已經嫁了人,生了第一個女兒,肚子裡還揣著另一個,她娘為她挑了一個家世清白的讀書人,原以為崔家勢大,能永遠將其壓著,沒想到一朝變天,對方瞬間變臉。
「……我只好拿了休書歸家,咱們崔家還算不錯,至少沒像別人家那樣夷滅九族,但我阿爹,也就是你二叔,嫌我這個被休了的女兒丟人,不願意我在家裡住,我弟弟呢,也不想我留,我那會兒還大著肚子,阿娘就知道哭,勸我別跟阿爹還有弟弟計較,給我塞了點私房錢,讓我另找活路。」
說到這裡,崔文慧嗤笑:「我這人就是自私,別人讓我不好過,那我也不讓他好過,我想起凌相不是分了凌家的三分之一?乾脆一紙訴狀,把他們告到了京兆府!」
崔文若聽得出神,崔文慧說起自己的豐功偉業,那真是兩手叉腰得意洋洋:「府尹判了我該拿的那一份,還因為父母偏心不慈,罰了雙倍!連我那死鬼前夫一家也沒放過!」
能入朝的女官們有個特點,那就是格外偏袒同性,女人去告狀基本一告一個準,而且判罰格外嚴重,崔文慧成功告倒親爹跟前夫一家,拿了不少錢,舒舒服服養大了兩個女兒。
說著說著,她見崔文若還是一副生疏模樣,乾脆一巴掌拍過去:「咱們都長這麼大了,小時候關係雖不算好,但你不會還記恨我吧?」
崔文若:「……沒有。」
「沒有就對了,你說咱當年還跟陛下打過架呢,剛去告狀時我還擔心陛下報復我,沒想到陛下心胸可開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