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隱約覺得夏娃的話有點道理,又覺得和以往自己所聽到的背道而馳,她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一個怪物。
而夏娃見好就收,她能說的話多了去了呢,這才哪到哪。
堂屋裡的人開始出來準備洗臉洗腳睡覺。這會兒不比現代,柴火得劈水得挑,除卻農忙時節外,於家村並沒有天天洗澡的習慣,於老蔫家之所以這麼愛乾淨,完全是毛蛋要求的,他人不大,卻很講究。
此時夏娃已經回到了了身邊,邀功般道:「你就瞧好了吧,要不了多久,那女孩就會對我言聽計從。」
直到睡前,菊花都沒有再聽見「怪物」的聲音,她鬆了口氣,又有點說不上來的失落,睜著眼睛望著黑乎乎的頭頂,耳邊是父親的呼嚕聲,身邊還有動來動去的妹妹梅花。
大姐跟二姐現在都還在睡一張床,不出意外的話,未來直到她出嫁前,也都要跟妹妹一起擠。二伯家就不一樣了,昨天她還聽見爺跟二伯商量,說要找人給毛蛋打一張小床,因為毛蛋想要一個人睡。
……她也很想一個人睡啊!
姐妹倆睡的這張床並不大,一個屋子全靠一張草苫子隔開,身下鋪的草蓆睡久了會黏在身上,還會有一種很難聞的氣味。
毛蛋才兩歲,他說想一個人睡,家裡就開始像模像樣的給他準備,大姐都到說親的年齡了,大伯也沒想過給她跟二姐打一張床——這么小的床,她和梅花睡還勉強能夠,大姐二姐肯定擠得要命。
在今天之前,菊花都覺得有弟弟是件很好很好的事,爺奶有了笑臉爹娘有了奔頭,她和姐姐妹妹們有了依靠,但是……
菊花翻了個身,小心地把梅花抻過來的腿兒撇開,免得吵醒妹妹。
習慣了得到好東西的人,真的不會感到理所當然嗎?萬一以後,毛蛋不著調,沒出息,那她跟姐妹們要怎麼辦呢?難道要指望著大伯家二伯家還有自家,再努努力,重新生個弟弟出來?
兩年前沒有弟弟的時候,家裡雖不富裕,至少不像現在這般拮据,省吃儉用是為了攢錢送弟弟去念書,那要念多久呢?能保證一定念好嗎?
就這樣,菊花胡思亂想了一整夜,次日起來時整個人蔫頭耷腦打不起精神,被大姐桃花叫去餵雞。
現在家裡飯不用女娃們做了,家裡的米麵糧食都由劉春花管,但做飯是兒媳婦們在做,期間稍稍藏點吃的,劉春花發現不了,就算發現了,一般也不會說什麼。
姜紅棗起得早,主要是為了去撿雞蛋,家裡的雞有時下得多有時下得少,她悄悄藏了幾個,趁著燒火的時候丟進灶膛煨熟,然後在大嫂出灶房時迅速摸出來塞進口袋。
面上不顯,燒完火回房的腳步卻比平日快上不少。
毛蛋睡得迷迷瞪瞪,自打他穿越過來,全靠888才分得清時間,如今生物鐘已然養成,哪怕不情願,還是到點兒就醒。
一股香噴噴的味道在鼻尖瀰漫,毛蛋眼睛還沒睜,鼻孔已經不停放大又縮小,縮小又放大。
姜紅棗憐愛地摸了摸兒子的頭:「快吃。」
兩個熟雞蛋,一個給了毛蛋,另一個姜紅棗遞給了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