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昂的拇指摩挲著酒杯的邊緣,「他跑向了哪個方向,追擊的人到底是誰,有沒有追上,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是生是死,都成為了埋葬在那片雨林里的謎團,到現在也沒有被解開。」
「是關於什麼貨物的走私案?還有,你既然是在邊境成為孤兒的,怎麼會被兩千多公里外的鄒家收養?」白延陸接著問。
「別再問了,你到底要幹什麼?」白洋瞪著白延陸,可語氣卻隱隱帶著乞求。
她雙手握著祁昂的一隻手,本來因為喝了酒而滾燙的掌心此時變得就像一整塊寒冰,她知道祁昂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這麼淡定無所謂的,這種事情,沒有人會無所謂。
但祁昂還是繼續說了。
「翡翠走私,那個和我爸一起追擊走私犯,因為槍傷死在車裡的人就是我養父鄒寶華唯一的兒子,當時那邊走私犯的消息和線路就是他提供的,因為那件事,他死了,我父親也失蹤了,鄒寶華去邊境處理他的後事,知道了我的事情,我無父無母,也沒有別的親人,所以他就把我帶回了雲港,成為了鄒氏的養子。」
此中的細節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有些也不是隨便就能告訴別人的,他已經說了能說的了。
「原來如此,鄒氏是百年名門,在你沒有接手之前,的確是以金銀玉石為主要經營品類的,和邊境的翡翠走私案扯上關係倒也情有可原。」白延陸將半杯白酒一飲而盡,「你別怪我多嘴多心,我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你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我肯定希望你們能修成正果,所以自然要問得細緻些。」
祁昂搖搖頭,幾番對話下來,他臉上的赤紅已經散去,反而顯得有些蒼白。
「今天喝的盡興,時間不早了,明天也不上班,乾脆留下來休息吧。」白延陸道,他能這樣說,基本上也算是接受了祁昂,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
「阿終。」白洋沒有理睬他,朝客廳叫了一聲。
從不喝酒所以飯後就離開餐廳等在客廳的阿終走過來,「大小姐。」
「走吧,你送我和祁昂去康華水榭。」白洋挽著祁昂的胳膊站起身。
祁昂朝著白延陸頷首致意,「多謝伯父盛情,我和白洋就先回去了。」
白延陸沒說什麼,只是囑咐阿終,「路上小心,一定把祁總安全送到家,然後再和小姐一起回去。」
「不,我今晚留在康華水榭照顧他,不回藝志軒。」
「白洋……」祁昂出聲,「我沒有喝醉,不用照顧。」他當然很希望白洋能留在身邊,但現在顯然不是激化父女矛盾的時候。
白延陸卻表現得很淡定,「不回去就不回去吧,阿終,你和另外兩保鏢在最近的酒店住下來,絕對不能離大小姐太遠。」
阿終應了一聲,把兩人的大衣遞給白洋,然後拎起她的包。
「你今晚要回去吧,阿奇還獨自在家呢。」走到一半,白洋回頭看陳星燦。
陳星燦:「嗯,我和白爹再喝幾杯就回去了,你放心,不會讓阿奇餓著的。」
白洋這才離開,一上車她就立馬向祁昂道歉,「對不起,我爸今天問了不該問的事情。」
雖然她也很生氣,但還是替白延陸解釋,「他只是太緊張我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雖然沒醉,但第一次喝白酒,祁昂還是很難受,噁心發暈,所以一上車他就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聽到白洋的話,他睜眼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又習慣性地捏了捏她蓬蓬的捲髮。
「如果我是一個父親,我可能也會和他一樣,況且那也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以後你的家人總是要知道的。」祁昂道,他只是沒想到和白延陸攤牌得這麼早罷了。
白洋咬唇,「我爸他今天晚上真的很奇怪,放在以前,他並不會對這樣的事情刨根問底的,他總說一個人的過去不重要,現在和未來才重要,你爸爸的案子是二十年前?二零零四年?」
「嗯,怎麼?」
「還記得我之前戴過的帝王綠翡翠嗎,那個也是我爸在我兩歲的時候買的一塊原石加工出來的,我記得他說是他去緬甸那邊親自買的,兩件事正好是同一年,怎麼這麼巧……」白洋思忖道,心裡有種莫名的不安。
祁昂的眉頭跳動了一下,黑暗中的眼睛清明而冷靜地看著白洋。
對向車道駛過一輛車,車燈短暫地照亮了他們的車廂,駕駛位的阿終不動聲色地從車內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又移開了視線。
「你剛說的阿奇是誰?」祁昂轉移了話題。
白洋果然放下了對這個巧合的思考,「是我母親送給我的一隻邊牧,已經五歲多了,是高三的時候來到我家的,非常乖。」
「你媽媽?我還以為你們幾乎沒有聯繫。」
白洋黯然,「是很少聯繫,大概每月會打一次視頻吧,她人在美國,工作又很忙,常常出海做研究,幾個月都不回家,我想聯繫也聯繫不到,所以幾乎都是等她給我打視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