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麼辦?」局長問。
「帶回雲港安葬吧。」祁昂說道,「雖然我爸這輩子生在湖南,工作犧牲在邊境,從來都沒有去過雲港,但我想他以後應該願意陪在我的身邊,好讓我能常常去探望他。」
局長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祁有川的遺體被運回了邊境,法醫做了檢查,在他的骸骨上發現了利刃刺過的傷痕,還有兩處骨折,判斷當時他被胡文捅了一刀,然後摔下山崖,摔斷了脊椎和左大腿,失去了行動能力,就那樣失血過多而亡了,和已經被抓獲的胡文還有杜群英的證詞都是吻合的。
遺體被火化後,祁昂帶著父親的骨灰回到了雲港,葬在了提前買好的墓地。
白洋主動提出要去祭拜,祁昂開車來接他,路上接到了龔允和的電話,兩人只好繞道先去了警局。
審問室旁邊的觀察室,隔著單面玻璃,三個人看著裡面的情況。
白延陸依然還坐在輪椅上,對面是負責案件審查的警察,警察問出了白洋也一直很想問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幫助杜群英定居國外,還在二十年裡前後匯了超過兩千萬的現金給他?」
「二十年前,我想試試翡翠市場,當時通過各種朋友的引薦,認識了杜群英,讓他當中介,花了三個億買了一塊翡翠原石,那些現金流是我當時能拿出來的全部,後面這塊原石被我找大師加工成了各種首飾,除了給我女兒白洋留下大小十二件首飾以外,其他的按照不同成色不同價格,全都被我以拍賣的方式出售,共獲得了超過十二億的現金,白氏也得以更加壯大。」
白延陸回憶著當年的往事,那塊原石雖然不全都是玻璃種的帝王綠,但帝王綠的面積幾乎占到了一半,而且罕見地沒什麼大的裂痕和瑕疵,整體的種水很平均,就算不是帝王綠,單是玻璃種也足夠珍貴了,當時切片以後,光是高品質,單價百萬左右的手鐲就出了一百條左右,其他還有價格更高超過千萬的單品也很多。
這塊石頭當年的市場價至少九個億,白延陸占了天大的便宜,極其高興極其興奮,他還專門定製了一條由大小十二個帝王綠蛋面,鑽石鑲嵌的,如今估價兩億左右的一條項鍊,打算送給女兒當兩歲的生日禮物。
可是在那之後沒多久,白洋的生日都還沒到,他就接到了杜群英的電話。
「他跟我說那塊原石不是公盤上買回來的,是走私品,是從礦上偷著運出來的,如果我不幫他,他就會拿出證據舉報我,到時候我不光要上繳後來所獲,就連買石頭花的三個億也要打水漂,白氏一定會完,我當時很糾結,我想過自己是被蒙蔽的,只要說明,應該不至於犯法,但我不想……讓我女兒受苦。」
白延陸咳嗽了幾聲,經過警察的允許後,點燃了一根香菸。
「所以我就幫他離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涉足過翡翠行業,一心想著只要杜群英永遠不被發現,不被找到那我曾經參與過翡翠走私和買賣的事情,也永遠不會被發現了。」白延陸垂眸道。
當他知道祁昂的目的的時候,他的確很糾結,可卻無法狠下心來斷絕女兒和祁昂的關係,才一步步走到今天,搭上吳慎終的命,冒著陳星燦終身殘疾的風險也想按下真相,但事實最終還是敗露了。
白洋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只是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陪著祁昂參加寶石品鑑會,去見夏決的那個晚上,她戴了一條手鐲,當時祁
昂說了一句讓她感覺很奇怪的話,現在想來,他那時候就已經知道她所有翡翠首飾的來歷了。
還有後來她去和祁昂約會,本來要戴其中一對翡翠耳墜的,白延陸卻從她手中接過又重新放回了保險柜里,想來也是不希望這套翡翠首飾暴露給更多的人知道。
「我爸爸會怎麼樣,他會被抓起來嗎?」白洋嗓音發緊,她不在乎財產是否會被收繳,她只在乎白延陸會怎麼樣。
祁昂摸了摸她的頭,看她的眼神溫柔篤定,「別擔心。」
果然,警察說話了,「杜群英騙了你,他買給你的原石,並不是走私來的,的確是公盤上標回來的。」
說著警察擺出了一系列的資料,「這是祁昂祁先生提供的證據,鄒氏收藏的一塊翡翠原石和你買到的那一塊其實是同一塊被從中間分成了兩半,一半當年被鄒瑜買走一直在鄒氏保險庫里,另外一塊被杜群英國內的老闆買走了,但是負責運貨的杜群英背叛了自己的老闆,把那塊原石賣給了你,又從胡文那裡搞了一塊相似卻品質低很多的原石帶回去交差,讓自己的老闆白花了一筆巨款,自己和胡文分掉了那三億。」
「這樣一塊石頭賣兩次中飽私囊的事情他幹過很多次,胡文和自己的老闆他都騙過,所以才會那麼害怕,捅了胡文一刀之後,找你幫他逃跑。」警察說道。
「根據祁先生提供的當時鄒瑜買賣原石的照片和資料,還有你女兒白洋提供的首飾,我們已經做了同料出貨的鑑定,確定了這件事。」警察道。
白洋驚訝地看向祁昂,「原來你問我要那套珠寶是要做這個。」祁昂和她說是為了參考外形和定價,她也不懂,也覺得無所謂,就回家一趟從保險柜里取出來給他了。
「因為我還不能確定是不是這樣,如果不能幫到你爸,說出來也只是讓你白高興一場。」祁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