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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哭得像個被奪走最愛玩具的小孩子:「我不管!不過是背叛我們的人類,要死就讓他們死——」

海戰神一把捂住對方的嘴,無奈道:「你怎麼比我更像個壞神。」

海神發出嗚咽的動靜,執意想奪走三叉戟,卻被對方壓製得不能動。

海戰神舉起三叉戟,正對天空的位置,劃出個半圓。

神的力量極其強大,甚至可以讓漫漫長夜提前結束,讓世界早一些迎來黎明。

「白億。」海戰神箍緊海神,把三叉戟向他的方向擲出,「麻煩你了。」

話音落下,兩位神明的身影從原地憑空消失。

安惜年和白億兩人迅速被一顆水球包裹。視野恢復開闊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海面上。

安惜年握住白億的手,以目光傳達:【你可以嗎? 】

白億看看手裡的三叉戟:「這非我不可,不是嗎?」

[用戶829表示隨時可以互換兩位攻略者的身份。 ]

安惜年鬆開手,退開一步。

遙遠的海平線,初日緩慢露出頂線。

戰神在晨光下逐件解開脫下自己的戰甲。

海神被水籠鎖住,手臂和魚尾被六個族人的含淚壓制,用本該動聽空靈的嗓音嘶吼著。

話語的內容甚至讓安惜年聽不明白。

……

其實沒什麼不懂的。

人魚一族,從來沒有預言能力。

童謠不是預言,而是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神明,人魚和人類在循環歷史。

從這個世界誕生以來,有數不清的海神分裂成小海神和海戰神,又有數不清的小海神和海戰神變回新的海神。

神明才是最終的白沙花。

人魚族會討厭白沙花,是因為他們的神明會變成海底眾多白沙花中的一株。

按照歌詞的順序,在合二為一的過程中,曾經死去的都是海神。

因為先有「白沙花終歸一」,才到「海神解戰衣」。

沒變成花的那個神,是穿著戰甲的海戰神。

想來也很合理。海神慈悲寬容,海戰神嗜血暴虐,後者顯然不可能獻出自己的生命的。

可這一次,海戰神面對她和白億落難時選擇相救,海神卻大喊著讓自己的信徒全部死去也沒關係。

安惜年無法指明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兩位神明的性格。

她只能肯定,對於兩位高高在上、甚至揮手就能改變日月的神來說,彼此都有比自己的生命更……

安惜年下意識截停自己的想法。

以往夢魘之後渾身盜汗的感覺似乎要捲土重來。

她習慣性地用目光追尋白億。像每次噩夢醒來,總是要跑去隔壁,黏搭檔一整天一樣。

白億正緊握三叉戟,背對安惜年,直面海戰神。

戰神撒滿朝陽的眼睛比此時日光更亮。她唱起那首記錄著循環歷史的童謠。

到最後,戰神以海洋的力量,改寫了童謠的結尾:「日下海神解戰衣。白沙花葬終歸一。」

碧藍天空下,旭日初升,海風和煦。

她看向遠處的海神:「這樣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最後變成白沙花的都是我們戰神了。」

「比起哭哭啼啼的海神,還是戰神更適合這種角色。」

「你說對吧?」

戰神看向白億。

白億垂眸沉默。

神明笑起來,遙望自己的另一半靈魂,自顧自點頭答道:「對的。」

安惜年忽然感覺自己的左右手都被握住。

左邊是兩隻溫熱的,總比她大一些的手。

右邊則是微涼的,帶著海洋的潮氣,拉住晃動兩下,像是在哄人,又像在和她拉鉤。

有些東西——自己生命的延續,自身族群的信仰——會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對不對?

白億和朝陽一起占據她的全部視野。

戰神放輕聲音,重複自己的回答:「嗯,對的。」

嗓音被風吹入安惜年耳中,落進心口。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

媽媽和爸爸還有漣漪,會為她找到了這個問題的另一個答案而開心嗎?

平靜無風的海面忽然掀起一朵浪花,仿佛來自遠方的回答。

尖刺沒入戰神胸腹,朝陽撒滿海面。

一團比此時的大海更美的光飛向海神,融入海神胸口,在她小心捧起的雙手之間留下一束白沙花。

它的花瓣嵌著初陽般的金絲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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