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償債。
安惜年用星星和月亮辨認著方向,回應:【沒關係,活著已經算是獎勵了。 】
系統似乎笑了一聲,尾音的起伏詭譎:【是啊,你看起來一直很重視「活著」,怎樣都殺不死,簡直到了讓人苦惱為難的程度,忍不住絞盡腦汁思考殺死你的辦法。 】
這話說得奇怪,可安惜年還沒來得及問,系統已經轉開話題。
【現在說任務吧。 】它的聲線變回毫無波瀾,【檢測到你賦予感情最深的,是你的雙親。 】
安惜年扒開前路樹枝的動作停頓:【他們是意外身亡的。 】
【哦,真是這樣? 】系統平直地發出疑問,【剛才被山石砸中之前,你忘記自己聽到什麼了? 】
經歷死亡之前的記憶其實是混亂的,安惜年停在原地,試圖理順。
【當時,我看到康隊被砸……】
後半句她連想都不敢想,自動略過,繼續:【我試圖趕去康隊身邊的時候摔了跤。啊,倒在地上的時候確實聽到了有兩個人在交談。 】
系統誘導:【你確認那是兩個「人」? 】
安惜年的眼神浮現一瞬間的迷茫失焦,片刻後搖了頭:【不……】
系統:【沒錯。末世之後普通人類有機率覺醒異能,這才真正有實力跟那些獸人以及修士分庭抗禮。 】
它繼續道:【獸人由於自身的特別能力,可一直都瞧不起你們這樣的普通人類,即使是在目前的末世,他們仍然過著優渥的生活。 】
系統:【尤其是獸人中幾個落魄的古時顯赫名門。比如你剛才聽到的……】
安惜年撥擋開樹枝的手倏然收緊,鋒利的葉片邊緣劃破掌心。
她的牙齒咬緊,腦海一字一頓清晰地傳遞憤怒:【白虎族。 】
系統的聲音染上微不可查的開心與興奮:【沒錯,白虎族。末世兩年後,他們的族人似乎覺醒了治癒之外的能力,還用你和雙親躲避的建築做實驗,導致大樓坍塌,結束了你雙親的性命。 】
安惜年呼吸不穩,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就是那兩個獸人把我的家人給……】
【不全是。 】系統糾正。
【白虎族的少主,最近要舉辦成年禮了。 】系統循循善誘,【按照習俗,白虎少主成年禮之前,需要拿出配得上身份的成果,以彰顯自己配得上白虎族獸人的名號。 】
系統像是凝出了實體,聲音從腦海中央,逐漸轉移到了安惜年耳邊。
它的吐息似乎附在安惜年冰冷的耳骨上:【現任白虎族長護子心切,幫少主找了許多條自我證明的路。其中最有希望的一個,就是那個覺醒了異能的獸人。那個獸人將以少主得力部下的身份示人,證明少主用人優秀。 】
【你雙親的死,只是白虎族獸人用來炫耀自身部下實力的無謂犧牲。沒有那個即將成年的少主,他們就不會死。 】系統停頓,【所以,你的復仇對象是誰? 】
安惜年握住樹枝的手落回身側,血由傷口溢出,又從指縫滑到彎曲的關節處,滴落在地。
黑眸如同燃燒著火焰。
安惜年問:【那個少主,叫什麼名字。 】
系統滿意回答:【白億。 】
兩個字沒有引起安惜年的任何反應,像是曾經隨口念出這個名字的記憶已經被清除乾淨。
她往前邁出一步,鞋底陷入潮濕鬆軟的泥土。
手上被樹葉劃出的傷口,不知為什麼已經痊癒,不再流血。
【我會殺了他。 】安惜年一步接一步地前進,重複著,【我一定要殺掉白億,和所有白虎獸人。 】
她的眼裡是滔天的恨意。
系統輕聲喟嘆:【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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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跟姐姐見了面的第二天,白億被雙親叫去家裡書房。
走在院落間的通道時,白億忍不住生出一種奇怪的錯覺。
這好像並不是他的家。
記憶中他家占地沒有這麼大,印象里應該只有一個獨棟的小院。
想到一半,他甩甩頭,把怪異的想法驅逐出去。
【昨天見過姐姐,晚上就沒睡好。 】白億想,【應該睡飽的,這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
最弱的白虎獸人,都能在近百米遠的位置清晰聽到他人的心音。
錯覺、幻覺、胡思亂想,這些東西對於能聆聽心音的白虎獸人的影響程度,比其他獸人更大。
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大腦隨便想些有的沒的。
白億收起心思,停在緊閉的門前,抬手叩響。
門內傳來應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