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喪屍王,白億的模樣更加狼狽。
喪屍王往前移動的腳正落在白億頭頂,前有喪屍王后靠石碓形成的小山,白億在千鈞一髮之際才找到一條可以躲避逃生的道路。
在喪屍王重心不穩地調整步伐時,白億越過飛起的煙塵,從喪屍王的腿間望向安惜年。
他眼裡的安惜年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架勢做足發起下一次攻擊的準備。
對方的身體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
被系統喚醒的記憶里,安惜年在相伴五年來,從來不會在戰鬥時不在意他的安危。
安惜年總是把他顧及得很好,以至於他在剛才發現自己因為安惜年的動作而連鎖受到生命威脅的第一時間,產生的念頭是去查看安惜年究竟受了怎樣重的傷。
可對方完好無損,這讓白億困惑起來。
【剛才是怎麼了……】
想法在腦海出現之後,白億的系統自然出聲:【按我的觀察,你的搭檔剛才是準備在不顧你的安全的情況下,自行解決喪屍王。 】
在系統說話時,白億再次和遠處的安惜年一同動起來。
兩人同時向喪屍王發起攻擊,白億眼睛緊盯喪屍王,大腦卻在分神跟系統交流。
白億的語氣斬釘截鐵:【她不會這樣做。 】
【為什麼不會? 】系統反問,【她一貫最珍惜自己的命,你不是也知道嗎? 】
系統的話一下子把白億堵得啞口無言。
他找不到方式反駁,只能繼續操縱光刃與安惜年從前後兩邊合力繼續壓制喪屍王的行動。
兩方的光刃和喪屍王的攻擊頻繁落到白億身後的石碓,巨大的力道無數次改變碎石堆的形狀,幾乎要把凸起的石塊削成平地。
白億不再跟系統交流,只是動作間目光總會往安惜年那裡瞟。
臉上的猶豫和戒備逐漸加重時,他聽到腦海里傳來隔著瀑布水幕似的喝彩聲。
系統這時再次開口:【你看,你也明白的。你的命在她眼裡完全不可能和她自己的生命劃等號。 】
【即使是在艱難環境中相伴過很久的人,也有不可撼動的排序原則。 】
【你希望自己在危急關頭,成為被她背叛的那一個?你能放下和你的家族有血海深仇的那個復仇對象,讓自己交代在那個人手上嗎? 】
白億握住光刃的手縮緊,動作停頓片刻。
系統繼續,話語間體現出善解人意:【現在我不會操縱你的想法或情感,這一次想讓你自己想明白。你難道會承認自己比那個普通人類更弱嗎?你明明是比她更高級的獸人。 】
光刃的刃尖擦過地面,在沙土上留下深劃痕。
白億抓准機會,將光刃掄起一圈,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瞄準喪屍王的腿部砍下。
只是喪屍王仿佛理所當然地避開,讓白億的攻擊再次打到那堆碎石堆上。
光刃入石時,地面甚至產生了輕微的震動。
白億胸膛起伏劇烈,緩慢直起身,將光刃收起。
他再次隔著距離向安惜年看去。
系統循循善誘:【你的雙親,你的族人,甚至你的姐姐。他們都是因為那個叫安惜年的人類而感染病毒,還沒能讓你成為他們的驕傲,就死於非命。 】
【找到你仇人的程序只剩2%就修復好了。你不可以因為一個普通人類而死在這裡。 】系統最後總結到。
白億像是受到了蠱惑,徹底停止了動作,啟唇喃喃重複系統的話:「我不可以因為她而死在這裡。」
在白億眼中,安惜年向高空躍起,把光刃直插進地面。
她借光刃彎折的力量,縱身向喪屍王踢擊過去。
喪屍王靈活地側身,抬手故技重施地對準半空的安惜年,企圖用力拍下。
安惜年卻早有準備。
她目測出喪屍王的動線,忽然鬆開刀柄,強行改變自己的前進方向,往白億的方向靠近。
喪屍王跟隨安惜年的動向移動視線,果然被一動不動的白億吸引了注意。
喪屍的大腦想法極其簡單:一人殺不死,那就先拿另一個開刀。
喪屍王立刻轉身正對白億,抬腳就要對白億踩踏。
白億的視線仍然下意識地看向多次救下他搭檔。
只不過這一次,安惜年燃起殺意的眼睛裡,沒有他的身影。
視覺傳遞來的信號讓大腦瞬間拉起警戒,命令僵硬的身體即刻進行自救。
身體響應大腦的指令,轉變為最強壯有力的形態。
視野矮下,眼前的景色飛速略向身後,厚肉墊踏在地面生出敦實的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