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他聽到白億的一聲輕笑。
安惜年在白億的笑意中上前,來到伊蒙面前站定,抬手在伊蒙肩上輕拍一下,而後與白億並肩離去。
在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偌大的一層似乎只剩下他們時,埃莉諾拉扯一下伊蒙的衣袖。
伊蒙觸電般地一顫,看向埃莉諾。
埃莉諾的視線不再落到他身上,反而望向遠處,抬手指向目光的盡頭。
伊蒙沿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本只顯示倒計時的光屏,此刻在時間下面出現兩行新字。
距離白塔湮滅:0小時47分4秒。
致此時仍然留在這裡的你:
誠邀你加入位面管理局下屬系統總部。如有意願,請移步一樓大屏處詳談。
「你……」伊蒙的胸膛燃起期待的焰火,嘴上卻只說得出一個音節。
埃莉諾轉頭朝搭檔的方向,目光錯位落到伊蒙的肩上。
「我試過了。」她說,「放棄旁觀、以身入局的體驗也不錯。所以……」
眼波流轉,埃莉諾再次對上搭檔的視線。
「所以,我想去那裡看看。」
埃莉諾的聲音仍然又低又輕,如同拆解難題時筆尖在紙張上留下的摩擦聲,每一個字組合起來都讓伊蒙雀躍。
埃莉諾停頓片刻,目光焦點偏移些許:「……你呢?」
伊蒙幾步走到埃莉諾面前:「我也這樣想,所以我們一起。」
埃莉諾安靜地注視搭檔,似乎能通過伊蒙的眼眸讀懂對方內心的真實想法。
轉瞬,她輕眨眼,對伊蒙點頭。
分別誕生於烈火與汪洋的生命,在這一刻和諧匯聚,繼續相伴前進。
-
走出光路,安惜年的腳步往白億的方向偏移半分。
【不知道看到總部邀請人加入的信息,他們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
白億低頭笑起來,手臂玩鬧般頻頻與安惜年的相觸:「應該是一副被我們騙得好慘的表情吧。」
畢竟他們早就知道總部的打算,剛才卻什麼都沒有對朋友們說。
當然,大部分考量是出於不想給朋友們太大壓力。
畢竟白塔里的每個攻略者心底最深切的願望,都是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而不是加入一個幾十個小時前才闖進來的奇怪組織。
安惜年想著,任由白億像只貓咪一樣貼著她走,向遠處的大屏下靠近。
那裡已經有三三兩兩的攻略者聚集。
她剛想叫白億也注意那裡,忽然,由於兩人幼稚的互相擠來擠去的動作,有東西從白億身上掉落。
反光一閃而過,在地面擊出清脆的聲響。
安惜年停住腳步,回頭看見白億正彎腰撿起一枚胸針。
白億的指間墜著一條銀鏈,眼睛滿是苦惱地望向別針折斷的胸針,嘟囔起來:「怎麼就斷了……我還想永遠留作紀念呢。」
胸針像是擁有生命,且聽懂了白億的語言,在白億掌心小幅度舒展起來。
斷口在掌心擦出一道紅痕。
胸針圖案中央的尖端上,有暗紅的光澤顯現出來。
安惜年記得那是柳夢夏拉著她的手指,按在上面留下的血。
按照柳夢夏當時明面上的說法,這枚胸針製造出來,是為了讓白億無論多遠都能借安惜年的血液追蹤,去到她身邊。
但實際上,胸針的真正作用並非如此,而是結契。
在兩人以R的訓練作為幌子、暗地做準備的時期,白億就已經對安惜年坦白過獸人結契的始末。
那時候,安惜年聽過後才恍然大悟。
【原來你之前在任務里好幾次盯著我的傷口,看上去一副想舔上去的樣子,那是真的想舔啊。 】
【什麼? !你說他想做什麼? !我就知道白毛沒有一個好東西——】
白億被安惜年直白的心音說得紅了臉,在人魚系統傳到他腦海的震怒罵聲中,別過臉艱難點頭。
「讓對方的血融進自己的身體,是結契的必要步驟。」他解釋道。
而紅透了的白虎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們白虎獸人對於打心底認可和愛慕的對象,是無法控制結契的欲望的。
所以他才常常被安惜年的血液蠱惑到快要失去理智,執拗地想嘗嘗味道。
好在他沒有任由自己失控,他唯獨不想從安惜年的眼神里看到對他的厭惡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