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師?」喬菀開口。
「嗯,將軍府的人確實應該多才多藝才是。」
說胡話說的赫連時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什麼多才多藝,他隨手扯得由頭罷了。
喬菀以為是府上養的女眷要學。
不過聽聞達官顯貴生活最是奢靡,特別喜歡類似揚州瘦馬的女子——
多才多藝又要履行做妾的義務……
赫連時怕不是把她當作隨便的人了?
「將軍,奴家當真只要做個琴師?而不是……」喬菀羞於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不然呢?」赫連時挑眉,眉頭微微皺起,又道:「本將軍不是那種隨便的人,也不是見個女子便要做什麼。」
赫連時又變了冰塊臉:「不該想的,喬姑娘便少想。」
「是,奴家謝將軍大恩。」
恢復了些許體力的喬菀,起身向赫連時行了禮。
如此對於喬菀來說,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將軍府的琴師到底比外面的琴妓要體面安全,更何況每月銀錢也是漲了的。
只是,檀香樓其他人的面孔又浮現在腦海里,不知他們怎樣了。
許是感應到喬菀心中所想,赫連時又道:「檀香樓其餘人都已被我下屬解救,自會安排好他們去處。」
「謝將軍保我檀香樓一干人等。」喬菀再次行禮。
赫連時心中卻很不是滋味,這場災禍原是他和魏晗之間的明爭暗鬥所牽連的,如今喬菀卻在道謝。
心中的愧意不禁又添了幾分。
還有那個魏晗,他遲早收拾了。
天色大亮,二人恢復好體力。
山林寂靜的很,偶有幾聲鳥鳴。二人卻陷入詭異的尷尬。
只有一匹馬。
之前事發緊急,二人依偎的緊共乘了一匹馬。
可如今——
說實話他們兩倒也不算很熟悉吧,便要如此親昵麼?喬菀第一次和其他男子單獨相處這麼久,更何況這男子還是傳聞中冷酷無情的赫連時,這下極不自在起來。
雖然赫連時救過她兩次,可喬菀心底里還是畏懼這樣的男子。
他冷漠,善戰,能忍刀光劍影傷痕累累,是個糙漢子。
喬菀還是更願意同溫柔體貼一點的,書生氣一些的男子相處。
二人都有傷,不宜久走,只好互相沉默的同坐了一匹馬。
背著日光,喬菀整個人被籠罩在赫連時的陰影里。
兩人挨得極近。
赫連時的鬍渣蹭到了喬菀柔軟的髮絲,下巴有些癢。
片刻,喬菀驚覺二人趕往的方向不是將軍府。
「將軍!這是要去哪?」喬菀語氣帶了急促。
赫連時覺得喬菀問的實在天真,忍不住輕笑起來,很想逗逗她。
馬跑的極快,赫連時戲謔的聲音從頭上飄來:「我與你這樣衣衫不整,你再和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回將軍府,是想被世人詬病嗎?喬姑娘。」
「本將軍先帶你去軍營,梳洗好後找一身男裝給你,如此再和我回將軍府。」赫連時抿唇。
喬菀被赫連時調侃的臉熱,卻也不得不承認,赫連時思慮周到。
臨近軍營時,赫連時低頭瞧了一眼喬菀狼狽模樣,一手撩起大氅,蓋在了喬菀頭上。
他一個大男人糙一點,凌亂點沒事,但是女兒家最在乎形象和清譽。
兜頭的黑暗落下,獨屬於赫連時身上的味道縈繞在喬菀鼻息間。
那是一種茶的清香,乾淨凜冽,像極了赫連時。
喬菀的思緒飄到大火那天,奇怪在赫連時身邊總有一股安全感。
是不會被拋棄的安定。
她覺得自己瘋了,竟然覺得在這樣的男子身邊有安定感。
一定是錯覺,她明明第一次見他時怕得要命。
馬漸漸放下速度,隔著大氅,喬菀聽見一群男兒向赫連時行禮。
「參見赫將軍!」諸位將士中氣十足,整齊劃一的聲音,足見赫連時平日裡管教之嚴厲。
「替我請了軍醫來。」赫連時邊吩咐了軍師,邊把喬菀打橫抱下馬,大氅依舊遮著喬菀。
赫連時營帳。
赫連時遣散了要來看望傷勢的人,獨留下喬菀和軍醫。
軍醫白子期是赫連時的摯友。
白子期一進營帳,見到被赫連時大氅裹著的喬菀,仿佛看見了什麼天大的新鮮事。
赫連時一向不近女色,如今竟然帶了女子,還把貼身大氅給她披著,嘖嘖嘖,真是開春了,冰山也融化了啊。
但是面上礙於赫連時的淫威,他是不會亂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