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胖鴿站在喬菀窗邊咕咕叫,喙啄著木棱,試圖引起喬菀的注意。
「你來了?」喬菀眼裡閃過一絲欣喜,忙拆下信紙,熟悉的字跡躍然紙上。
「與菀菀書——
連日不見,甚是思念,菀菀近日安否?可有思我?可有夢我?
我這一切順利,已到城門外,魏晗與梁自山今日到京城,剩下皆照原計劃進行。」
喬菀提筆回信,晝雪催促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喬姐姐,快來,宮裡派人來接了。」
濃墨滴到紙上聚成一團,喬菀定了定心神,不再回信,提著裙擺下樓。
景晨帝信奉天神,尤其得知古琴可通天之後更加痴迷古琴之道,命瑤琴館一月一次進宮侍琴。
所謂侍琴,沐浴更衣、盥手焚香、衣冠齊整,三樣缺一不可。
「琴館中善琴者十人,隨我入宮撫琴,女子軍武藝較為高強者十人,隨我入宮焚香,三寸簪刀藏於發間,以備不時之需。其餘女子等候城外煙花信號,桑娘,你先前在檀香樓有管人的經驗,屆時由你帶著女子軍,逐步解決城門的守衛,記住不要正面衝突,從後抹脖子,抑或是辣椒油,色.誘轉移注意力,都比直接交手安全。」
喬菀交代完這些,又問道:「我再次確認大家的底子。」
女子軍眾人紛紛回話——
「我跟隨家父學過十年劍法。」
「我跟隨師父學過八年鐵錘。」
「我打了五年鐵,力氣大。」
「我善玩飛鏢。」
……
「好,都很好,我相信你們。」喬菀抱著琴向眾人作了一揖,「成敗就在我們的手中,喬菀在此謝過大家相助。」
晝雪,桑娘留在琴館定人心,沈青眉、喬荷,還有若干女子跟著喬菀入宮。
馬車搖搖晃晃,喬菀掀起帘子的一角,望見綿延不絕的朱色宮牆。
「聖上,瑤琴館女子來了。」太監掐著嗓音,輕聲道。
景晨帝笨拙地翻了個身,呼出一口濁氣,白色袍子松垮地穿在身上,他睡眼惺忪:「快準備,給朕沐浴更衣。」
太和殿內,喬菀一眾人將古琴繞著八卦圖擺好,四面香爐焚燒,白煙繚繞。
「民女喬菀拜見聖上。」
珠簾後的景晨帝眼睛一眯,好奇地探出腦袋:「是你?許久不見你了,你今日怎麼出現在這裡?」
「民女受上天旨意,特來為聖上傳來喜訊。」
景晨帝最吃這套玄乎的說法,一時間來了興趣,挑開珠簾,開口道:「是什麼喜訊說來聽聽?」
「天意未到,聖上且聽我們彈奏完曲子。」
喬菀唇角微勾,幸得景晨帝越老越糊塗,否則她為何會出現在這兒,還要解釋半天。
「錚——」
琴音起。
「報!梁自山將軍,魏晗將軍到!」一聲尖銳打斷了琴聲。
景晨帝不悅地皺了皺眉,瞧了一眼喬菀,小心翼翼地問道:「喬姑娘,與上天之音中途被打斷,天神會不會慍怒?」
喬菀裝作一副無措地樣子,慌忙跪下:「會的,剛剛天神都要將喜訊告知於我,結果突然被打擾,天神說我們大不敬。」
「彈,繼續彈,不管那兩人。」景晨帝擺手,嫌棄地瞧了一眼通報的人。
彈著彈著,喬菀面色逐漸由喜轉悲,最後琴音阻塞,除了喬菀手中的「號鍾」沒有斷弦,其餘十位女子的琴紛紛斷弦。
景晨帝臉色大變。
喬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緩緩道:「聖上英明神武,天神有意來接你,不過天神說,門外站了兩位煞神。」
「胡說,喬菀你當朕好糊弄嗎?梁自山將軍和魏晗將軍是為南越國打下江山之人,怎麼可能會是煞神?要說煞神,你怎麼不說赫連時功高震主為煞神呢?」
景晨帝雖老了,但發起怒火來嗓門震如銅鐘,在空蕩的大殿內極為瘮人。
喬菀面不改色,繼續道:「民女知道所言過於駭人,但民女可以先給聖山透露些天機,魏晗假造聖旨,冒領軍功,蓄意以下犯上。」
景晨帝狐疑地皺眉,抬手:「宣魏晗,梁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