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從來沒想過離開你。」
書荷輕輕歪了下頭,眼淚沿著他的指腹而下,一雙眼霧濛濛的,不解而茫然:「那他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景屹發現,他只有這種時候,才敢無所顧忌地看著她,才敢將所有的自己刨開給她看:「因為他被關起來了,他回不來,因為他害死了人,因為他不敢。」
書荷就這麼靠在沙發上許久,也不知有沒有聽懂他說的話,就這麼喃喃自語:「他不在,都沒人給我堆雪人了。」
一瞬間,景屹眼睫顫著,輕聲道:「堆了。」
「不堆就不堆吧。」她像是沒聽見他的話,闔上眼,密長濕濡的睫羽顫著,一遍一遍,自言自語般重複著:「反正我也不喜歡冬天,也不喜歡雪人。」
景屹像是被她攥住了呼吸,他眼眶泛紅,「對不起。」
她倒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景屹斂下情緒,緩慢回到房間,再出來時,輪椅滾動著地面發出輕微動靜。
他小心翼翼地將人抱到自己腿上,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溫熱的呼吸落了下來,燙得他心跳有些亂。
他抱著人回到她的房間,將她放到床上後,書荷睜開迷濛的眼。
她找到手機,按了兩下,依舊黑屏,聲音頓時帶著些哭腔:「怎麼壞了,怎麼壞了啊。」
景屹不懂她想幹什麼,他拿過手機安撫道:「只是沒電了,我幫你充上電。」
她睜著一雙紅彤彤的眼,沒有看他,就這麼固執地拿著手機,隔一會兒就按一下。
景屹就這麼靜靜看著她,胸口悶悶的,心臟也鈍鈍不舒服。
她向來是冷淡平靜的模樣,好像沒有什麼會讓她產生波瀾。熱戀的那一段時間,她開始有了壞脾氣,笑得也越多了,卻從來沒有過眼淚。
直到手機開機,她吸了吸鼻子,重新用被子將自己裹好,背對著他,一手緊緊拿著手機,熟悉的音樂在靜默的臥室里緩緩響起——
景屹的心跳一聲一聲宛如要將心臟震碎,四肢百骸的血液像是凝固般,他錯愕至極地看著她。
這是大學時,他寫給她的歌。
她說,她沒有聽過這兩年他創作過的歌,他以為她將與他有關的一切都斷了。
她的呼吸漸漸沉穩,也沒有了抽泣聲,景屹卻疼得快要死去了。
他就這麼靜靜看著她的睡顏,胸膛微微起伏,無聲掉著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歌聲一直單曲循環,像是一張巨網捆住了他,曾經的歌聲,如同凌遲的質問,質問他為什麼這麼沒用,為什麼要讓她難過,為什麼要讓她哭。
他從書荷的手中拿出手機,亮白的光線落在他的臉上,屏幕最上方彈出了幾條向藍葉的消息,他卻看不見似的,一動不動看著單曲循環的這首歌。
她的歌單里,只有這首歌。
他死死咬著牙,忍著喉間溢出的哽咽酸意,無措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屏幕上,難受到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不明白,他只是想和書荷在一起,為什麼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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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藍葉忘了拿東西,她匆匆從電梯裡出來,開門的卻不是書荷。
到了嘴邊的話一滯,只見面前的男人臉色不太好,冷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眼眶通紅,一看就是剛哭過的模樣。
她接過袋子,視線往他身後探去:「書荷呢?」
他開口時聲音有些啞:「睡了。」
向藍葉沉默兩秒,走之前,她突然回頭喊住他:「你是要和她複合嗎?」
景屹就這麼沉默看著她,向藍葉也沒有等他回答,而是自顧自道:「你不覺得,你其實挺殘忍的嗎?」
書荷是個防備心很重的人,卻一點點陷入了他的熾熱中。
從熱戀,再至毫無徵兆的冷卻。
向藍葉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苦衷,作為書荷的朋友,她只是偏心覺得,他真的殘忍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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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荷第二天醒來時,不僅頭疼,眼睛也有些疼。
她坐起來緩了一會兒什麼,拿起手機,目光遲鈍定在屏幕上——
向藍葉:【書荷荷荷!!!!你不會趁著喝醉把景屹給睡了吧?我的天看不出來啊,但想想確實,他現在看上去這麼柔弱,應該也拒絕不了你。】
喝完酒第二天就會的書荷:【??】
向藍葉回得很快,和昨天在某人面前冷酷無情的樣子完全不同:【要不然他昨天怎麼,眼眶紅紅的,委屈可憐,一副被欺負慘的模樣?】
書荷:「........」
第21章 21 你....不回來了嗎?
書荷堅決不相信她會做這樣的事。
她從臥室出來, 保潔阿姨剛走,客廳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景屹不在,她過去敲了敲工作室的門, 隱約聽到很輕的鋼琴聲陡然停了下來。
等了一會兒, 人沒出來,她擰著眉給人發消息:【你在忙?】
景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