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孚世這才看向他,「七殺尊者言重了。」
「你怎麼會來?」鶴年臉色難看。
「不必擔憂,你在南山秘境之中留下那道八荒敕令我仍未破解。」
「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我自斬一屍留下半身修為壓制,可保秘境百年穩定。」蘇孚世深深看著鶴年,即便鬚髮皆白,卻仍是過去那張冰雪似的美麗臉孔,「我都老了,你還是這麼漂亮。」
鶴年微怔,修士壽命悠長,大乘期足有萬萬年,唯有天劫臨近,天人五衰之時才會容貌變化,他自己是以惡氣轉換之法延緩天劫,可蘇孚世自有南山秘境可供壓制,自然不受困擾,本以為蘇孚世這番蒼老形貌只是掩飾,卻不曾想竟是真的。
蘇孚世但笑不語,鶴年伸手摸向自己手腕,一股精純靈力汩汩流淌,正因同源力量靠近雀躍不已,難怪,他本以為是惡氣轉換拖延了自己的天劫,原來是蘇孚世以融合了南山秘境之力的靈脈壓制,也是這部分靈脈之力,讓他能進入南山秘境,留下八荒敕令,以此牽制蘇孚世,「什麼時候?」
「記不清了。」蘇孚世閉上眼,似是回憶過往。
「你早知道我沒死。」
「景和,你還是不明白。」蘇孚世停頓片刻,喃喃道:「我們已活了近五千年吧,這麼長的時間,我卻只覺與你共同遊歷那幾百年更讓人懷念,人要是只活那些時間就好了。」
七殺尊者突兀出聲:「你們南山這些愛恨情仇,倒顯得本座像個局外人,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些。」
「尊者勿惱,事已至此何不坐下好好聊聊。我卻是十分羨慕尊者的,無牽無掛,隨心自在。」
「何必多說這些,你我終有一戰,本尊早想討教你的浮生書了。」
「我自斬一屍,修為損耗,當不是尊者對手。」蘇孚世安然坐下,「更何況,景和知道我的,我對你從來下不了手。所以,我想了個辦法,既能保下南山,阻止兩位行徑,又能不對景和動手。」
鶴年眉心緊蹙,倏然臉色大變,抬首看向空中,雷聲滾滾,因為正值小南山渡劫,他們未曾將這雷鳴看在眼中,如今天邊劫雲聚集,竟是沖此方天地而來,「你引天劫!」
七殺聞言,滅世鞭出,以勢不可擋之威襲向蘇孚世,蘇孚世不閃不避,那道攻擊卻落在離他一寸遠之處。
蘇孚世笑道,「自我來之時,我們三人都已進了浮生書中。如今,可能坐下聊聊?」
浮生書乃是囊括三千世界的天生靈器,書中世界,皆由靈器之主掌控。
七殺眉目狠厲,「你不想活,我卻不願陪你去死,南山尊者,此回算我服輸,我可保證今後不再爭奪無上道體,只要你放我出去。」
鶴年震驚的看向七殺,「你瘋了不是?何不我等合力擊破此方世界。」
七殺並不看他,「天生靈器浮生書之威,不是你可能想像。」並非不可打破,只是不可能在天劫落下之前逃脫,南山尊者這一手,不可謂不是釜底抽薪的高招。
「都到了如今時刻,景和你還是只想著逃,早知如此,我就該將你禁錮在身邊,那也去不了。」蘇孚世終於收起自己那副虛偽的笑,目光冷冽如刀,緊緊盯著鶴年,怪他當時灌注靈脈之後修為敗落,難以壓制秘境,無力阻攔出逃的鶴年,否則也不會讓鶴年獻祭諸多性命。
「哦,七殺尊者自便,若你能打破浮生書離開我不會阻攔,只是景和,你只能陪我死在此處了。」
南山尊者就是個瘋子,七殺陰狠的掃過對峙的兩人,自飛去一邊尋找破解之法。
鶴年同樣想走,可腳步剛動,就被一道靈力鎖鏈拽入蘇孚世懷中,蘇孚世的雙臂如同兩道鐵質枷鎖緊緊束縛著他,就如同四千年前,蘇孚世修煉有成,第一次下了南山,他本是南山書院最有天賦的掌教弟子,未來的書院之首,卻被這人壓在身下,肆意妄為……
鶴年曾經,是真心把蘇孚世當作好友的,只是嫉妒之心難受控制,眼看著曾不如自己的人步步高升,實在讓人難不心生不平,不論是拜入南山一脈修行順風順水的蘇孚世,還是後來以醫道比自己更早步入大乘的鶴鳴,亦或者更早,那次唯有自己一無所獲的南山兵冢之行。
大抵正是這種嫉妒之心讓三人漸行漸遠,彼時的蘇孚世,才無法忍受,在獲得力量之後行了強迫之事,此後幾千年,恩怨拉扯自不必提。
鶴年只恨,即便如今,蘇孚世失了半身修為,仍然可以如此輕易壓制自己,毫無反抗之力。
「蘇孚世,我恨你。」
緊扣的雙臂擁得更緊,蘇孚世將鼻尖埋入他肩窩,「可林景和,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