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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幅,赫然是她帶著封炎和寧荷出現在村口陷阱旁的身影。
「我等了你好久,」九蝶歪著頭,指尖輕輕點著畫中寧竹的臉,「母神說,有一個異界之人,她能救我的命。」
聞言,寧竹攥緊畫紙,聲音發緊:「異界之人只有我?」
九蝶托著腮思索半晌,最後點點頭:「只有你一個。」
寧竹垂下眼眸,嘴唇微微顫抖,不知該說什麼。
心中不是早就有了預感,穿越一事本就過於離奇,其他人怎麼可能……
大概是看她久久不說話,九蝶伸手撥弄著畫卷邊角,自顧自說著。
「母神常說,你不知道的事,定然是有別人在替你求。就像我中了蛇毒,一直都在昏睡,無知無覺,可阿婭和卜古他們卻日日都在向母神祈求著我好起來,後來你來了,我就真的好了……你哭什麼?」
九蝶驚慌地望著對面忽然落下淚來的人。
寧竹抬頭望向她,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母神還說了什麼?我能救他們嗎?」
九蝶果斷搖頭:「不用救,你是種子,他們是果實,本就未生,又救什麼。」
「種子……果實……」
寧竹喃喃重複。
屋內突然變得很靜。
不知過了多久,寧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朝著九蝶輕聲說道:「謝謝你。」
九蝶搖了搖頭,忽然湊近,笑得眉眼彎彎:「也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
寧竹重新回到了吊橋邊。
不遠處的寧荷踮著腳尖張望,一看見她的身影就拼命揮手,平安也沖她叫著。
封炎坐姿動都沒動過,眼神卻緊緊跟著她。
寧竹朝他們揚唇一笑。
最後轉身回望這個為她解惑的神秘村落。
她提了提肩上的包袱,輕鬆抱起地上裝滿了清水的陶罐,朝卜古說道。
「替我跟九蝶說一聲謝謝,有機會我會再來的。」
卜古沉默地點頭,目送著她離開。
等到寧竹完全踏上對岸時,吊橋就被砍斷,徹底隔絕了外界。
寧荷衝上來,緊緊抱住寧竹的腰身,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痕:「你去了好久啊阿姐。」
寧竹將包袱和陶罐遞給封炎,揉了揉她的發頂。
「因為阿姐去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寧荷揚起頭,鼻尖還泛著紅:「什麼重要的事?」
「不告訴你。」寧竹輕輕颳了下她的小鼻子,又轉頭看向封炎,「包袱里是特意給你要來的新衣裳,沒穿過,試試吧。」
封炎沒有立即去碰那個包袱,而是從懷中摸出銀袋遞給寧竹。
寧竹沒收,挑了下眉說:「九蝶送的,你試試再說。」
封炎背後一涼,總覺得這笑容透露著詭異,心中不由生出些抗拒。
他低頭看著包袱,手指懸在上方,遲遲沒有動作。
寧竹催促著:「幾日沒換洗了,身上都快味兒了。」
封炎抿了下唇,他在死人堆里都待過,倒是不覺得自己很髒,不過寧竹都這麼說了……
他還是拆開了那個包袱。
可是當他拎起那件布料少得可憐的短衫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封炎的表情凝固,神情是茫然中的茫然。
寧竹的惡趣味得到滿足,終於憋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
封炎:「……」
其實就是村里人穿的露膀子的短衣短褲,唯一不同的就是,衣裳的顏色是艷麗的紅色。
簡直和常年黑衣的封炎是兩種反差。
寧竹還挺期待他穿上是什麼樣子。
寧荷在一旁看著阿姐。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變了,卻又說不出來,就像是……放下了許多。
這樣也很好!
寧荷也跟著笑起來。
——
離開了神秘村落,寧竹將大旱和兵禍帶來的一切看得更為清晰。
烈日炙烤著大地,其上仿佛有千萬條交疊扭曲的死蛇,裂開的身軀能塞得下成年人的拳頭。
田間作物的苗葉徹底枯黃,水塘不是乾涸見底,就是成了渾濁的泥漿,上面漂著死蟲魚屍,散發著陣陣腐臭。
最讓人心驚的,還是路旁橫七豎八、無人收殮的屍體,凹陷的眼窩,乾裂的嘴唇,皺縮的皮膚,已經成了風乾的模樣。
有的屍體面朝上,嘴巴張得老大,舌頭分裂腫大,像是一隻只渴水的魚,最終卻只能死在岸上。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