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竹……」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寧竹扶他坐起來,這才過去沒多久,原本還算是健壯的男人,後背已是有了些瘦骨嶙峋之感。
她端起藥碗送到祝衡關嘴邊:「有什麼話喝了藥再說吧。」
藥碗氤氳的熱氣模糊了祝衡關的面容。
他低頭喝藥,乾澀的喉嚨發出細微的吞咽聲。
這藥碗又苦又燙,他卻是兩三下就喝完了,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藥漬,上面還帶著鞭子抽打後留下的血痂。
祝衡關的聲音依然嘶啞,但比方才清晰了些。
「你又救了我一命。」
寧竹放下藥碗:「救你倒是沒什麼,只望下次見你時能好好的。」
祝衡關扯起嘴角,又望向她身後的人,目光在封炎身上停留。
「這位是?」
寧竹回過頭介紹道:「封炎,祝衡關。」
祝衡關艱難地拱手:「多謝相救。」
他的動作牽動了傷口,額角沁出冷汗。
封炎沒有說話,只微微點頭以作回應。
寧竹問到正題:「你怎麼會在人販子手裡?」
祝衡關搖了搖頭,眼神黯淡下來:「那日那伙人追來,我護著村中人逃離,最後與敵人對峙時不小心跌落山坡,撞到石頭上暈了過去,等再醒來時,就已經被綁在了籠子裡。」
他後來也試圖自救,逃跑過,可是受傷太重,又一直沒有得到救治,當然也就沒有成功。
寧竹皺著眉問道:「那你可曾見過秀姨他們?」
祝衡關聞言,便知她們應當是和季家人走散了。
他搖頭如實道:「沒有見過。」
意料之中的答案,寧竹還是免不了失落了下。
突然,她開口問道:「你的那塊玉佩呢?」
「應該還在那個商隊老闆手裡。」祝衡關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我要把玉佩拿回來。」
「你受著傷,不能亂動,還得養個一兩日看看,我替你去吧。」
寧竹也不光是為了拿回玉佩,她心中還有其他打算。
祝衡關聞言,自是感激不盡。
說清事情,寧竹便領著三個尾巴退了出來。
出了門,她側頭對封炎說道:「我和小荷去找找這附近的客棧,你去把行李運過來。」
寧竹嫌棄那家客棧貴,不打算再續住。
今日那什麼七皇子和他的一應隨從已經離開了,街上的行人明顯比昨日少了許多,想來城中的客棧也應該沒有那麼緊俏。
封炎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寧竹突然出聲叫住了他:「你看看巷口的那個老頭還在不在,若是在你一道將他「請」來。」
封炎也不問為什麼,直接應了一聲:「好。」
等他走後,寧竹便帶著寧荷和平安去找客棧。
醫館附近還算繁華,沒走幾步路就找到一家,昨日門口掛的「客滿」的招牌已經取下來了。
寧竹受到了店裡的小二熱情招待,一口氣訂了兩個房間。
一共花了一百五十文。
昨日那家果然是個黑店!
眼看時間也不早了,寧竹給了銀錢讓後廚做些病人好克化的粥食,又訂了一桌飯菜等著封炎回來。
不多時,封炎的身影就出現在街頭,他跑這一趟,衣領都被汗水浸濕。
寧竹見狀又跟小二訂了三桶熱水,晚點送去房間裡。
今晚回來正好用得上。
封炎坐下,朝寧竹搖搖頭:「我走完了黑街,沒見到那個老頭。」
如若童謠中的預言應驗,這老頭必然不簡單,哪是這麼好找的。
沒找到也算是在寧竹的意料之中,她把筷子遞給封炎,說道:「沒尋到就算了,用飯吧。」
吃完飯後,寧竹囑咐寧荷跟平安乖乖待在客棧中,晚上不要出門。
她自己又跑了一趟醫館,把晚飯給祝衡關送過去。
回來時,天色已暗,街道兩旁的店鋪陸續點亮檐下的燈籠。
在昏黃的燭光下,她一眼就看見了封炎,他抱著長劍靜靜地站在客棧門。
從寧竹走後他就一直在這兒等著,聽見腳步聲的那瞬間就抬起了頭。
「我同你一起。」
寧竹微微挑眉,並不意外。
這小子在某些方面總是敏銳得驚人。
她垂眸思索片刻,微微頷首道:「跟上來吧。」
封炎立刻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