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滿吃痛地捂住腦袋, 滿臉委屈。
客棧內客人不少,就這一會兒功夫周圍就有好幾個廂房的人開門出來瞧過, 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寧竹側身讓開位置:「兩位進來說吧。」
「多謝!」嘉木抱拳行禮,拉著還在揉腦袋的舒滿快步進了房間。
一進門,嘉木就快步趕到了床榻前。
當她看清祝衡關露出的脖頸下方纏著紗布,似乎是受傷了,頗有些擔心地望著他。
舒滿緊隨其後,頓時瞪大了眼睛,聲音激動得顫抖起來:「老大,終於等到你了!你怎麼把鬍子颳了?都瘦脫相了,我還沒認出來......」
只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他就留意到祝衡關略顯蒼白憔悴的臉色。
舒滿伸出大手,想去看祝衡關的傷口,可手臂剛伸到半空中,就被嘉木扯了回去。
「幹什麼,你的手勁沒輕沒重的。」
舒滿搓搓手,只能緊張地問道:「老大怎麼受傷了!?」
嘉木也滿目關心,手不自覺地握緊了短刀。
她了解祝衡關,倘若不是真起不來身,是絕對不會見他們來了還躺在床榻上的。
「是誰做的?我要剁了他的手!」嘉木咬牙切齒地說,眼中閃過凌厲的殺意。
「不用擔心,傷已經快好了。」祝衡關擺擺手,動作牽動了傷口,讓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你們跟我說說壁州近來的事。」
嘉木的目光瞥過正在斟茶的寧竹,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唇。
「這——」
祝衡關輕咳一聲,撐著身子坐直了些:「這是救過我的恩人寧竹,這兩位是我的朋友舒滿和嘉木。」
舒滿和嘉木站起身來,同時抬手抱拳,感激道:「原來是寧姑娘,久聞大名,多謝你救了老大!」
寧竹倒是沒想到,這兩人居然聽過她的名字。
她微微頷首:「順手之勞,不用客氣。」
祝衡關示意兩人坐下說話。
舒滿和嘉木都知曉寧竹曾經救過祝衡關的命,既然不是外人,說起話來自然也沒什麼顧忌了。
「宗知州一早便做了萬全準備,壁州並未受到天災和叛軍波及,如今嵊南關和其餘關口都已經戒嚴,」嘉木率先開口,語速很快,「老大你的書信一斷,我們就猜到昌縣是出事了,料想你應該會來壁州,所以近幾日便一直在這邊等著。」
祝衡關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問道:「就你們兩個嗎?」
舒滿和嘉木對視一眼,眼神飄忽,你推我我推你的,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幾個字。
祝衡關皺了下眉,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威嚴:「有什麼話直說便是,做什麼扭扭捏捏的。」
寧竹第一次看他這副樣子。
莫說這副姿態看起來確實挺有當老大的氣勢,床榻前的兩人頓時老實起來。
最後還是嘉木猶豫著開口,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大郎君也來了。」
他們口中的大郎君,正是溫家大公子——溫策年。
「胡鬧!」祝衡關頓時坐起身來,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臉上布滿怒色,「邊界本就不安定,你們怎麼能讓大郎君冒險來這邊?」
舒滿被吼得縮了縮脖子,頗有些委屈地辯解:「我們也說了,可是勸不動大郎君啊,他要來我們也沒辦法。」
「老大你消消氣,」嘉木連忙補救,伸手虛扶了一下,「我們沒讓大郎君擅自出門,就讓他待在了客棧里等消息,留下永安幾個身手好的時時保護。」
祝衡關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他方才也是一時心急,心裡也清楚,做下屬的怎麼勸得動主子。
屋內一時無人說話。
「對了老大,」嘉木率先打破沉默,她瞥了眼坐在桌邊的寧竹,聲音放輕了些,「你跟我們一起走吧,兄弟他們都很擔心你,而且總不好意思麻煩人家寧姑娘。」
祝衡關並沒有答應,而是轉開話題說道:「我需要四張去壁州的路引。」
舒滿聞言咧嘴一笑,立刻拍了拍胸膛:「這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嘉木張嘴:「老大......」
「你們儘快護送大郎君回去,」祝衡關出聲打斷她的話,「我身上有傷,就不同你們一道了,等到了壁州再匯合。」
他決定的事,還沒人能夠勸的了,嘉木嘆了口氣,只得點頭。
「這……那我們怎麼跟大郎君說?」舒滿撓撓頭,求助般看向祝衡關,「你也不是不知道,大郎君若是非要來,我們是攔不住的。」
祝衡關皺起眉,知道他們說的也是實話。
他單手撐住床榻,想要站起來,傷口被牽動,額上瞬間沁出細汗。
「我陪你們一去拜見大郎君。」
溫知州的恩情他已然報答,往後不再留在溫家,自當該向大郎君請辭。
但他身後還有許多兄弟,都是需要給個交代的,一切只能等他傷好了之後再說。
祝衡關心裡想了許多,並未說出來。
寧竹見他非要走這一趟,眉頭微蹙:「你這傷,還是讓他們背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