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文縐縐的道歉話語, 都是他跑遍半個壁州城, 在街邊一個個代寫書信的攤位上請教學來的。
「對不起,」他抬頭看著寧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應該騙你。」
寧竹也沒說是否原諒,目光掠過他沾著墨漬的手指:「寫了多少張?」
「一百張還差七十張。」封炎老老實實回答,說完又急忙補充,「我會在天黑前寫完。」
寧竹點了點頭,沒說話。
封炎垂下眼眸, 將剛寫好的那張「檢討書」拿著站起身來。
他將手中那張墨跡未乾的紙頁雙手遞上。
「抱歉。」
寧竹沒有接。
她確實是討厭別人騙自己, 但更多的是覺得自己有些太輕信於人了。
「薛志炳在信里都跟你怎麼說的?」寧竹彈了彈紙張邊角,「為什麼一開始不跟我說清楚?」
封炎低聲道:「信里說已經拜託了舊友在查, 暫且還沒得到消息,讓我到了壁州去拜訪時再問。」
「所以你昨日去的時候,那位『舊友』就告訴你沒有查到。」寧竹的語氣已經帶上了肯定的意味。
封炎點了點頭,他突然將腰間的長劍解下,「錚」的一聲拔出鞘。
寒光乍現間,他將刀柄轉向寧竹,刀刃對著自己。
「你砍我兩刀吧。」
他的表情格外認真,不是開玩笑。
寧竹定定地看了他兩眼,伸手接過了刀。
劍柄上還殘留著封炎掌心的溫度。
她手腕一翻,劍身的寒光霎時間劃破空氣。
「呲啦——」
布料撕裂的聲音響起。
封炎的手臂上頓時多了兩條深深的血口子,鮮血爭先恐後地湧出,將黑衣的顏色被洇染得更深。
血珠流過掌心、指縫,最後順著指尖滴落在走廊的木板上,發出嘀嗒的輕響。
「記住這個教訓,」寧竹將劍重新拋給他,「把剩下的七十張紙抄完給我瞧。」
她傷的是左手,不影響右手寫字。
說完,寧竹頭也不回地朝屋裡走。
封炎伸手接住長劍,鮮血已經浸透了衣袖,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看著寧竹的背影,眼睛格外明亮。
突然,寧竹的步伐又停住了。
她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首:「今晚回你房間去,別再站在門口了。」
她在這裡住的還算舒心,可不想被店家趕出去。
封炎連忙點頭,又發覺她看不見,提高聲音說了句「好」。
門再一次合上。
封炎彎腰收拾地上的筆墨紙硯,受傷的手臂被牽動時,鮮血又滲出一些,他卻渾然不覺。
回房間的腳步肉眼可見地輕快了,甚至還帶著點雀躍。
房間內,寧竹看著滿地的宣紙,有些後悔,她應該等封炎撿起來再趕人的。
她嘆了口氣,蹲下身一張張撿起那些散落的紙張,也清晰的看見了字跡的變化。
最早幾張的字跡完全是歪歪扭扭,雖然還沒有寧荷寫得好看,但卻能讓人感受到態度認真,也能想像得到執筆之人如何笨拙地默寫出那些道歉的話語。
寧竹笑了笑,將紙張收集在一起,放進了箱子中。
……
那家木匠鋪的工期趕得挺快,下午時分就有人來客棧敲門,說是床已經打好了一張。
寧竹就先去給木匠鋪的人開門,順便把寄存在客棧里的馬匹和行李一道拉過去。
新床沒有複雜的雕花,卻是打磨得沒有一絲毛邊,手感光滑舒適,還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
木匠鋪的學徒交代:「上的桐油沒有完全乾透,也可以睡人,不過最好再通風放個一兩天。」
寧竹點頭示意知曉,送走了木匠鋪的人。
如今睡覺的床有了,等到明日柜子打好就可以搬家了。
待寧松處理完牙行的事情,風塵僕僕地回到客棧時,寧竹就隨口跟他說起搬家一事。
「我找人來幫忙?」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要不要請先生挑個好點的日子?」
這會兒百姓們都講究搬家的吉日,以期許有個好的開始。
寧竹想了想,入鄉隨俗,她也不差這兩日,去求個好日子也行。
「幫忙就不用了,行李不算多,今日我都一併拉過去了,倒是可以去找風水先生挑個日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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