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回到居所後便咳個不停。
侍女連忙去給他燒起銀絲碳,再添衣倒水,熬藥,十幾個人就這麼有條不紊的忙活開了。
「公子今日就不該親自前去,」武波粗聲粗氣地說,「張德天那廝怕也沒在用心做事,砍了省事!」
景容輕喚一聲:「武波。」
被喚到名字的人瞬間噤聲,室內霎時靜得能聽見炭火噼啪的聲響。
景容閉目靠在軟枕上,眉間微微皺起,身後的侍女便小心翼翼地上前替他揉起了額角。
「昨夜是怎麼回事?」景容的聲音帶著倦意。
一直都沉默不言的盧紹站了出來,恭敬道:「壁州眼線來報,寧竹與溫家人往這邊來了,屬下不放心,讓武波帶人徹查。」
景容倏然睜眼,目光晦暗不明,嘴角揚起笑意。
「她來了?」
盧紹猶豫一瞬,還是拱手道:「不是她。公子放心,屬下絕不會讓閒雜人等靠近此處。」
「可惜。」景容輕嘆,蒼白的指尖輕輕敲擊著膝蓋,語氣說不清是失落還是遺憾,「真想看看......是否與我夢中一般。」
他望著窗外的雨幕出神。
一年前開始的夢境如附骨之疽。
從涉州地動開始,蠻族入侵邊關告急,朝中宿將凋零,新銳難堪大任,老皇帝迫不得已下旨,命宗明川領虎符出京禦敵,親手讓「戰神」之名響徹天下......最後又親眼看著自己的江山落入別手。
而景容自己,最後看見的是城牆上那支穿喉而過的箭。
如今涉州已毀,京城已破,在他的操縱下夢境的軌跡已全然走樣,不知道那個始終看不清面容,名叫「寧竹」的人,還會不會立於城牆將他射殺。
真是叫人期待。
「公子?」盧紹的呼喚將他拉回現實。
景容擺擺手,侍女立刻捧來藥碗。
濃黑的藥汁倒映著他唇邊露出的淺笑。
......
塌了半邊的灶房裡,寧竹正盯著跳動的火苗出神。
很巧,她心中確實是在想著該怎麼殺了景容。
王婆去張羅採購事宜,灶房無人看管,倒讓她得了清閒。
她尋思著該怎麼想辦法見到景容,若是要強行殺進去也不是不可,只是對方人著實多,還有火藥,莽撞而去說不得會受傷……
「砰!」藥包砸在案板上的聲響驚醒了她的思緒。
武波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快點熬好!」
寧竹眼睛微眯,捧著兩包藥站起來。
這樣機會不就來了。
熬藥的鍋子和火爐昨日特意被人丟了出來,沒放在灶房裡,倒是完好無損。
寧竹洗乾淨,便在屋檐下熬著,等藥好了便端給武波喝下,像昨日一樣跟在後頭。
照常是穿過那片蜿蜒的路。
昨日寧竹觀察過,路上會經過管事們的居所,那兒有一個馬廄,安排值守的人不算多,最是方便動手。
寧竹埋著頭,隨著越來越走近那條路,她的手也拉住了袖箭的開關,對準了武波的心口。
前面的人渾然不覺閻王正在對他招手,仍舊大步往前。
轉過馬廄的拐角,寧竹突然「啊啊」驚叫兩聲,身子向前栽去。
武波條件反射般轉身,怕藥給灑了,用手虛抬了一下木盤。
「你這啞巴,怎麼路都不會走!」
兩人距離隔得近,寧竹看見武波的臉上滿是怒氣不耐煩,還要接著罵:「真是個沒用的廢——」
咒罵戛然而止。
武波只覺得心臟傳來巨大的疼痛,眼睛微睜低下頭,看向心口那支沒入半截的短箭。
鮮血順著箭杆蜿蜒而下,落在地上又被雨水給稀釋,用腳尖蹭兩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死死抓住寧竹的手腕,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響,想大聲說話,卻發現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對視的剎那,他終於正眼看向眼前這個面目醜陋的瘦弱啞巴。
那目光中帶著熟悉的冷。
他眼中帶著憤怒和難以置信,口中冒出血沫,用氣音說道:「是,是你……」
寧竹笑著將短箭捅得更深:「是我,你們不是在找我嗎?我來找你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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