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戚?」蘇梨許久不見他說話,擔憂地撐著手掌往他身前湊,「你怎麼了?我是蘇梨啊,你還記得……」
時戚終於有了反應。
他毫無預兆地突然伸手抓住蘇梨一隻手,用力往自己方向一拉,本來就與他相隔不遠的蘇梨頓時重心不穩,整個人都撲進了他懷裡。
時戚低頭貼近她的脖頸,輕輕嗅了嗅,唇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蘇梨?」
很好,沒有其他傢伙的氣味了。
「是我是我。你還好嗎?」蘇梨沒有在意他的舉動,一心只關心他此時此刻的身體狀況。
「嗯。」時戚順勢往蘇梨肩上一靠,嗓音淡淡的,額發散落在眉際,一向溫和的眉眼毫無違和地勾出幾分銳利的陰影。
蘇梨只當他是沒休息好,抬手搭上他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安撫,使得這個擁抱更加完整而溫暖。
時戚緩緩抬手覆上她的後頸,指尖一遍遍地摩挲著那處肌膚,犬齒抵著舌尖打轉,難耐地忍住想吃了她的欲/望。
她懷裡好暖和。
夢裡也是。
她的血會是什麼味道呢?
好想……
時戚逐步變得危險的念頭在蘇梨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中瞬間湮滅了聲息。
她說:「我朋友送給我的禮物被我弄丟了,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非常漂亮的月亮吊墜。」
還不等時戚開口,她又接著細聲細氣地說了句:「時戚,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好奇怪啊,為什麼屋子裡會……」
話說到一半,她的聲音徒然轉為驚異的疑惑,音量瞬間提高了不少:「時戚,你快看!我們附近的花在慢慢消失……」
她原本拍打著他後背的手掌移到了他的肩上,似乎想要起身從他懷裡出來,但又顧忌著他的感受,最後改為抓著他的肩膀往四周探頭探腦地觀察。
遍布整間屋子的花群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退,枝葉凋落,光澤黯淡,不留半點痕跡,唯有天花板的花朵還在頑強盛放,宛如一盞盞摁下開關的明燈。
「……」
時戚沉默良久,從蘇梨懷裡坐直身,與她形成平視,聲線一如既往的平穩淡然,令人感到安心:「我也不太清楚,只記得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醒來我就看到你了。」
「至於你說的吊墜……」
時戚稍一停頓,眉眼微彎,一雙金瞳宛若初晨里冉冉升起的朝陽,綻開明亮又燦爛的光澤:「也許就掉在附近了,我們一起找找看吧。」
在收到對方信賴而又感激的眼神後,他面上的笑容更是明媚了幾分。
那個吊墜被他以血肉的代價成功銷毀,已經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了。
他會送給她新的禮物,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氣味。
唯一有點奇怪的是,他明明趁著她陷入幻境的那段時間進食過了,不知為何,醒來看到她卻還是莫名的感到一陣飢餓。
她聞起來香香的,肯定很好吃。
不過目前他還不打算對她下手,比起淪為填飽肚子的食物,他還是更喜歡她時刻溫暖的體溫。
時戚扶起蘇梨,環視了一圈,煞有其事地總結道:「沒錯,你說的那些花好像消退了不少,也許只要我們不主動接近它們就會是安全的……好了,趁現在花減少了,我們在這個房間裡好好找一找丟失的吊墜吧。」
「嗯嗯,那我們先找找看。」蘇梨點點頭,非常信任時戚所說的話。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因此並不透風,也看不見半點光明,室內本應是光線昏暗,一片漆黑,但倒掛在天花板上的花瓣一直瑩瑩發亮,間接為他們照亮了整個房間。
室內空間很廣,但除了一些東倒西歪的鐵櫃,並未陳列其他設施,粗糙的牆壁上滿是粘稠的不明液體,凹凸不平的地面更是長滿了厚厚一層青苔,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被人為削短的草坪。
這個空曠的房間幾乎一眼就能看個大概,兩人沒用沒幾分鐘就搜完了整間屋子。
「看來吊墜並沒有掉在這裡。」時戚稍作思考,對蘇梨提出新的解決方案,「我們去外面找找看吧。」
蘇梨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她應聲走到時戚身邊,看著時戚等在門口的背影,她不由想到原本熱鬧的一行人如今只剩他們兩人,一時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車隊的那些人怎麼樣了……」
時戚的面上的神情肉眼可見地冷了下去,但好在他位於蘇梨身前,她並沒有機會看見他的臉,只是在喃喃自語過後看到鏽跡斑斑的鐵門被時戚毫不費勁地輕鬆拽開。
不知是他力氣太大還是房間廢棄太久導致鐵門老化的緣故,整個地面連同鐵門都劇烈震動了一下。
蘇梨下意識地抓住了時戚的手臂,還未等她平息好受驚的心緒,就看見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像足球般慢悠悠地滾了過來,並在地面留下一串紅黑色的血跡。
雖然面容殘缺,但眉上的疤痕和五官大致模樣能依稀辨認出這是趙鴻卓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