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暗暗觀察著賀川今天的心情指數,見他好像心情尚佳的樣子,這才溫聲開口詢問道:「賀隊,這個新撿回來的小傢伙,她怎麼樣了……」
聽見她如此詢問,賀川突然揚了揚唇角,聲音裡帶著點笑意,因此語氣變得很有溫度:「她醒了,剛度過發熱期。」
秋月也不敢問賀川在笑什麼,她往蘇梨的方向走近幾步,看見她還在流血的手臂,連忙出聲道:「那我先帶她去治……」
「不,你跟我一起去實驗室。」賀川打斷了她的話。
秋月一愣:「那她……」
賀川沒有說話。
但秋月已經能感覺到對方無形的視線一直懸在她的上方,就像一把隨時都會落下來的屠刀。
她明白了賀川的意思。
秋月收回視線:「是。」
賀川似乎又笑了一下,唇邊牽起一點微小的弧度,他似乎心情很愉快,但秋月知道他的愉快並不是常人所知的那種愉快。
不知道那個小傢伙在醒來的那段時間裡做了些什麼……
希望她能撐過賀川的折磨,多活幾天吧。
***
穿過指紋解鎖的感應門,秋月戴上口罩,拿起工作人員遞給她的實驗記錄看了起來。
賀川停在一扇加固的金屬門前,透過單向玻璃窗望向一片狼藉的室內。
棉絮、血跡散落的到處都是,約高兩米的軟墊也被撕得粉碎,刷著灰漆的牆面被指印扣落的凹凸不平,禁閉室里最矚目的還是那個蜷縮著身子躺在水泥地上,滿身是血的白髮少年。
他十個指頭早已血肉模糊,嘴裡還在痛苦地喊著不成調的詞句,他睜著一雙赤紅的眼,狂躁不安地用血肉摳挖著堅硬的地面,身上的病號服早已被血染紅,胸前和背後都濕紅一片,像是有個巨大的傷口在衣服底下不斷滲血。
看完實驗記錄的秋月走到賀川身邊,也將視線投進了光線昏暗的禁閉室內:「賀隊,V-03號很抗拒我們接近,實驗進程一直止步不前。」
「那就想辦法讓他配合,而不是一個個都站在這充當門神。」賀川掃了眼旁邊的幾位實驗人員,明明看不見他的眼睛,卻還是能讓人感覺到他此時的眼神很是凌厲。
「是。」身穿白衣的幾位工作人員連聲應道。
他們動作迅速地配好藥劑,拿上準備工具,幾人圍在一起小聲嘀咕了幾句,隨後顫顫巍巍地打開禁閉室的鐵門走了進去,走在最後面的人留了個心眼,沒有將鐵門完全關上。
活人的氣息引起了白髮少年強烈的反應,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一雙赤瞳灼灼生輝,眼底流淌著炙熱的渴望和興奮,喉嚨里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吼叫,他就像只迅捷的獵豹,猛地撲向為首的工作人員,即便他對方奮力抵抗,卻還是被失去神智的少年硬生生扯下手臂。
「啊——」
一切只不過發生在短短几秒內,其他幾個人被這血淋淋的一幕嚇的當場愣住,要不是知道賀川正在外面盯著,他們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
好在白髮少年忙於撕扯手底下的玩具,暫時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這也給了他們反應時間,連忙打開箱子,拿出各式各樣的工具衝上前,電擊棒落在白髮少年的背上,粗劣的麻繩套住他的脖子,裝滿了辛辣氣體的噴霧在空氣里四處噴灑。
少年發出的吼叫漸漸變成了慘叫,身體搖搖欲墜,血越流越多,和四分五裂的屍體混合在一起,散發著撲鼻的惡臭。
幾人見狀,拿起藥劑正要合力按住白髮少年的肩往他印下勒痕的脖子上扎針,就被牆縫裡突然長出的藤蔓緊緊拴住。
秋月第一時間召喚出遍地的植物去阻攔,但同為植物系,克制微乎其微,最後也只是勉強保住了一個人安全逃脫。
白髮少年似乎餓極了,他不再像對待第一個獵物那樣撕扯玩弄,而是將窒息的幾人攏在一起,咬斷脖子,扔掉頭骨,然後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骨肉混雜的咀嚼聲嘎吱作響,配合著少年那張滿是血污和痛苦的臉,令人毛骨悚然。
實驗室里的其他人都難以直視這一幕,紛紛移開了視線,臉色很是難看,而那個在秋月的保護下才得以逃出禁閉室的工作人員更是臉色發白,身體發顫,呼吸聲很重,仿佛下一秒就會暈死過去。
賀川此時的聲音比寒峭的冬日還要森冷幾分:「沒用的廢物。」
秋月默默垂下眼。
整個實驗室安靜的連呼吸聲很難聽到。
直到賀川招手拿來一個控制器,將原本就昏暗的禁閉室徹底奪去最後一絲光亮,進食中的咀嚼聲瞬間停了下來,緊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一陣亂砸,整個地面仿佛都在顫動。
賀川轉過臉,聲音毫無溫度:「好好看著它。」
「是。」秋月沒敢抬頭。
直到賀川離開,實驗室里也依然安靜的可怕,只有禁閉室里源源不斷地傳來各種巨響,即便工作環境裡充斥著如此刺耳恐怖的聲響,但卻無一人敢對此有怨言。
除了秋月聽從命令守在那裡,沒有人敢靠近加固了好幾層的禁閉室,紛紛繞道而行。
他們都很清楚,裡面關了只無法馴服的怪物,一不小心就會被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