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烏黑死沉的眼瞳,好似聚著一團濃郁的墨,視線灼灼地盯著容瑟的一舉一動。
「我……知道……」像是古老沉珂的鐘擺發出的粗噶悶響,男人艱難的一字一頓:「我……見過……我帶……你去。」
容瑟持著劍的手指驟然絞緊:「你之前見過溫……和我一樣的修士?」
男人點點頭,亂發下的表情不似作偽。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前面帶路,渾身沾滿黃沙,走一步腳下烙下一個血腳印。
可他卻全然感覺不到痛一般,頻頻回頭看容瑟有沒有跟上。
容瑟眸光微微一閃,權衡片刻,用宗門秘術給關丁安等人留了個傳信,徒步跟上男人。
銅元鎮小路密集,七扭八拐,彎彎曲曲,家家戶戶房門緊閉。
半刻鐘左右,男人停在一處土屋院落,院落集呈開口向外的U型,院前圍一圈枯木籬笆,房梁之上懸掛著一個風乾的虎頭。
虎目圓睜,虎口大開,殺氣騰騰。
容瑟清冷的目光在虎頭上略微停頓了一下,以靈力擊打在門扉上,推開緊閉的房門。
院落里空無一人,靜得針落可聞,正中央的位置,一個四四方方的天井,用木板蓋住頂端。
男人指了指天井:「下面。」
溫玉在井下?
容瑟不動聲色摩挲了下仍舊沒有反應的傳音石,抽出寒雲劍在虛空極快地一划!
蓋板應聲裂炸開,他屏住呼吸往井下看去,一眼便窺到一條空洞的通道。
井下有路!
容瑟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抓住井沿,縱身跳進井中。
井底鋪滿細密黃沙,冗長的通道蜿蜒地向深處攀延開去,處處瀰漫出極重的陰氣。
容瑟本能不適地蹙了蹙眉,沿著通道往裡走去,大約半炷香的功夫,他行至通道的盡頭——一個寬敞空曠的洞府。
洞府灰塵堆積,四壁爬滿不知名的藤蔓,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凡人說的胡話也信。」跟著傳音趕過來的關丁安,冷哼著嘲諷:「你自個兒瞧瞧這裡像是有人的樣子麼?」
別說是人,鬼影都沒一個!
「有。」被同行弟子提下來的男人直勾勾看著容瑟,字字堅定:「你……信我。」
容瑟微不可見地顫了下眼睫,他抬起白玉般的手在空中摸索著,似在確認什麼肉眼不可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