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身華服錦衣跨入房中, 鳳眼狹長,薄唇含笑,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貴氣, 漫不經心的姿態在看到房中人的面容之時,僵滯在原地。
青年一身白衣, 漆黑如墨的長髮用支髮簪松松挽起,發梢流瀉肩背,涇渭分明如一幅水墨畫。
廂房中昏昧的光線鍍照在他周身,青年渾身散發著清冷的氣息,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看不到底。
因著靈力被封,青年好看的薄粉嘴唇難受地抿著,姝麗眉眼間泛著絲蒼白的虛弱。
二皇子眸色一暗,胸膛里的心跳擂鼓般轟響起來,四肢僵硬如千年玄鐵塊,肌肉鼓脹得他全身生疼。
他直勾勾盯著容瑟,藏在長袖下的指節不住撫‖摸掌裏白玉瓶光潔的瓶身,嗓音微微沙啞:「季閣主說的對,人間的庸脂俗粉,確實不配與修真界的相比。」
他眼裡閃動的黑色光芒,令容瑟本能不適地蹙了下眉尖:「二皇子有何事?」
二皇子面上流露出驚愕之色來:「仙長認得我?」
想到什麼,他微眯起鳳眸,低沉的尾音蘊含著危險的氣息:「狄不凡告訴你的?」
怪不得狄不凡敢不留情面拒絕朝廷的招安,原來是背後有仙門當靠山。
「不是他。」容瑟淡聲否認。
修真界一向不插手人間之事,狄不凡深知這一點,用傳音石與他分享人間趣事之時,鮮少提及江湖與朝廷的紛爭。
容瑟是在前世逃亡途中偶爾聽到的消息,朝廷曾派某位皇子剿滅江湖勢力,與江湖人大動干戈,但江湖人負隅頑抗,最後不了了之。
估摸著時間節點,正是這兩年,加之在拍賣會之前,閣主對狄不凡提到的「二公子」,並不難猜測二皇子的身份。
容瑟站在正堂前,平靜地看著二皇子,眼神涼浸浸的,附著一層寒意:「你們想利用我威脅狄不凡妥協,歸順朝廷?不怕挑起人間與修真界的紛爭麼?」
二皇子臉色陡然變得陰沉,雙目死死定在容瑟身上,眸中的光澤來回變換。
約摸一彈指,容瑟聽到對方帶著笑意的聲音打破沉寂:「仙長說笑了,人間幾百年來靠修真界庇護著,豈敢對修真界有所不敬。今日的一切不過是本皇子對仙長一見如故,一時結交心切,讓手下人生了誤會,情有可原。」
厚顏無恥。
若非是有人授意,下人豈有膽亂來,這話說出來不嫌虛偽可笑。
容瑟眼睫微垂,眼底一片冰冷,烏黑青絲從肩上滑落,小片白皙的側頸在昏昧的光線下泛著玉白的光。
二皇子被這抹白刺激得雙眼發紅,面容依然帶著優雅的微笑:「人間一向對修士追崇備至,想來季雲宗的宗主長老們深明大義,定能理解,原諒則個的失禮。」
在溫玉的上交之物上面,有屬於季雲宗的標識,二皇子自是知道容瑟幾人是季雲宗的弟子。
他瞥過正堂上的檀木盒:「否則,弄出個好歹來,幾位仙長身首異處……有天玄石與契書為證,季雲宗即便是查到萬寶閣頭上,又能耐何?」
季雲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門,盛名響譽三界,底蘊雄厚,仙門百家馬首是瞻。
但萬寶閣能在三界傲然而立,亦不是吃素的,不見得真會虛怕季雲宗,不著痕跡處理掉幾名名不經傳的弟子,手段是綽綽有餘,繞是季雲宗也挑不出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