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瑟一字一句的啟唇,虛軟的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徹:「還是聞也大師覺得炸山比較好?」
長明寺的寺僧集體沉默。
聞也佝僂的脊背又彎折下幾分,似認命般嘆道:「罷了,左右長明寺躲不過去,時也,命也,容施主,請便吧。」
容瑟單手撐著光柱,堅持不倒下,面上表情不變,似沒聽到聞也的話一般。
信號靈彈一旦發射,無從更改,不用多久,長明寺的事修真界盡知,其他仙門傳不傳音,已經不重要。
有人不甘心的小聲哼道:「僧多粥少,不如炸山。」
旁邊的人面露猶疑,低聲吶吶道:「炸山好是好,但是,是不是有些…」
妖獸失控,炸山活埋妖獸,是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不僅能瞬間解決妖獸潮,對周遭造成的影響亦是最低,沒什麼後顧之憂。
不過,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尋常修士…能想出這等驚世駭俗的手法來麼?
想到這裡,說話的人不由自主偷偷看向屏障里的青年。
昏昧的天光下,長身玉立的青年表情很淡,纖長睫羽盡斂,投落在眼瞼上的陰影順著眼尾蜿蜒。
察覺到他的注視,青年側目瞥了他一眼,眼尾勾著一道淺紅,眸底水汽繚繞,眼神似乎不復清明,像是碎裂的玉瓷,勾得人邪念橫生。
「……」
偷看的人心頭重重一跳,喉頭禁不住上下滾動,狠狠吞咽了口唾沫,喘氣聲變得粗重起來。
他下意識往青年的方向踏出兩步,下一刻,一道極具壓迫感的視線鎖住了他,四肢在鋪天蓋地的低壓下,僵直得不能動彈。
怎麼回…
他順著看過去,對上一雙深邃又冰冷的眼睛。
男人眉峰如刃,挺拔的鼻樑宛如工刀刻畫,眸底如煙霧籠罩著寒潭。
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竄升,他面色一白,頃刻猶如身在冰窖,一動不敢不動地僵在原地。
…望、望寧仙尊?
他慌亂的連連後退,逃也似的狼狽轉過腦袋。
望寧收回視線,從眼尾看了青年的側影一眼,黑沉的眸子閃過一絲暗芒。
容瑟對這個小插曲一無所覺,絲繞的藥力一如既往地強勁,他體內的靈力尚存,卻大部分使不出來。
好在他如今修陣,靈力的限制對他沒什麼用。
—
事成定局,一眾人的心思漸漸又活絡起來,抵抗妖獸的同時,餘光止不住往清池裡的佛蓮上瞟,眼裡的躍躍欲試昭然若揭。
佛蓮完全盛放開,蓮瓣層層疊疊,幾顆螢光閃爍的蓮子繞著蓮瓣漂浮起伏,肉眼可見其內蘊含的純淨強大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