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雲伸長著粗壯的脖頸,往殿裡面張望,雙臂里抱著一堆白玉瓶。
溫玉看出他在找誰,擺擺手道:「師兄沒在殿中。」
時雲收回視線,英挺的面龐上兩顆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溫玉,似乎在等著溫玉告知他容瑟的下落。
溫玉無奈,如他所願:「仙尊帶師兄回庭霜院了。」
…又是望寧。
時雲嘴唇緊抿著,周身的肌肉緊緊地繃著,雙手緊握成鋼鐵一般的大拳頭,指關節咯咯作響。
與三年前在山下的密林里一模一樣。
溫玉眉心一跳,連忙勸道:「你別衝動,師兄在比試中受傷,需要療傷。」
幾個白玉瓶碰撞,發出清脆響聲,時雲猛地往前一步,粗噶的嗓音慢吞吞道:「…受傷?」
溫玉嘆氣,回想起容瑟在比武台上渾身是血的模樣,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她一度以為,容瑟會死。
「……」
溫玉猛然怔住。
對啊。
除去這次宗門大比,容瑟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次數少過嗎?
以前容瑟事事親力親為,拼盡全力護宗門上下的人安全,護山下的百姓平安,不知多少次傷痕累累,但是沒有一個人關心過他。
所以,為什麼不能離開呢?
容瑟明明做了那麼多,在季雲宗里十幾年裡,卻處處受盡白眼嘲笑,師尊不親、同門不和、修行資源遭掐…沒有過一天安生的日子。
她有師父庇護,自幼過得順風順水,故而季雲宗對她而言是歸屬。
但是對容瑟來說同樣是嗎?
溫玉不知道。
溫玉臉上流露出幾分迷茫來,嘴唇囁嚅幾下,正要說什麼,眼前閃過一道灰影,時雲抱著玉瓶,直往庭霜院的方向沖。
「…!…」
溫玉一愣,連忙運靈力閃到時雲前面,攔住他的去路:「你幹什麼?」
時雲抬了抬手臂,示意溫玉看他手上的玉瓶:「藥…給…師兄。」
溫玉打量了兩眼玉瓶上的標識,幾乎都是上好的傷藥,品階比起宗門發放的都要好上一些。
溫玉一猜即中:「大師兄給你的?」
時雲頷首,沒有隱瞞地一字一頓道:「我回去…看到…放在…桌上。」
能進出庭霜院的僅三人,除了容瑟,不作第二人想。
很顯然,是容瑟不放心時雲,在離開前特意留給他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