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緊不慢拉長語調,意思不言而喻。
容瑟掌心翻轉,一袋滿滿的靈石漂浮向大漢,音色如沁入冰水般透徹:「夠麼?」
大漢扯開袋口,粗略清點一番,點了下頭,態度倒算乾脆:「夠,她歸仙長所有。如若有一天仙長膩味厭棄,歡迎隨時再賣給小人,價錢好商量。」
容瑟當作沒聽到,骨節分明的瑩白手指探出長袖,從藏納珠里取出一件外衣,背著身遞進籠中,不往籠中看上一眼:「披上。」
「……」
大漢雙眼咻然發直,緊盯著他的手,呼吸又粗重幾分。
真他媽好看。
一個男人的手怎麼能這麼美,像用白玉雕琢出來似的。
鐵籠中的人似乎明白髮生了什麼,跪趴著爬出角落,吱吱呀呀的一陣響動,從容瑟手中接過衣服裹上身軀,又沉默地低下頭去,散亂的烏髮遮住她大半張臉。
仿佛是提線的木偶,主人下一句指令,她動一下。
大漢適時出聲道:「她身上的藥性還沒散,需要小人派人送到府上嗎?」
「不用。」天陰女大搖大擺顯露人前,很容易引出不必要的麻煩,容瑟不想節外生枝。
他鴉羽似的眼睫傾覆,在面具上投下一片弧影,語氣平緩:「能走嗎?」
籠中的少女從雙膝中仰起臉,清魅的臉蛋上,瞳孔渙散失焦。
容瑟睫羽輕顫,眼底滑過一縷微不可察的詫異,正是在詭市中公開馴服的少女。
季衍衡不是對她勢在必得麼,怎麼會短短几日,從詭市輾轉到遠河鎮?
容瑟心頭滑過一絲微妙的寒意,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忽的,袖擺處傳來輕微的拉扯感。
容瑟收斂思緒,微垂下眼,一隻小巧的手抓在他的袖擺上,指尖用力到泛白,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
容瑟帶著天陰女回到客棧。
他施了個術決,整理好少女的衣裳,不露出一絲肌膚,但沒動她的一頭烏髮——髮絲是女子的第二張皮膚,男子不能隨便動。
店小二歡歡喜喜迎上來,容瑟步履不停,與他擦身而過:「備一桌好菜,送到房間。」
店小二聞著青竹香,紅著臉連連應聲,興高采烈地去囑咐膳房。
容瑟領著人直接上樓,甫一回到房間,少女亂發的臉惶恐著,緊咬著嘴唇,手顫顫巍巍伸向領口衣襟。
「你做什麼?」容瑟聲音恰似流水擊石,不帶半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