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無關痛癢的認錯,就想輕飄飄地揭過, 還妄想他出手救季雲宗,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顏離山私放幽冥, 造成生靈塗炭,仙門百家損傷慘重,上門討公道天經地義,如今的結局,都是顏離山應得的。
顏離山臉上的喜色咻然一滯,額上的鮮血順著兩側鼻勾滑下,面龐紅白交加,看起來恐怖駭人。
他瞳孔震顫著,浮出掩藏在眼底深處的劇烈恐懼。
他狼狽地避開容瑟的眼睛,顫抖著手,指著殿中的季雲宗弟子,語無倫次道:「我是不配。但他們是無辜的啊,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
卻在對上一張張羞愧低下的臉,顏離山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他想到以前弟子在他有意無意的授意下,對容瑟的排擠、陷害、打壓…甚至幾次宗門大比,他故意放縱盛宴等人做手腳,讓容瑟在第二輪淘汰…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宗門上下,除溫玉外,哪還有什麼無辜?就連曾經的邵岩都算不上清白。
易地而處,顏離山一樣不會施以援手,甚至還會落井下石。
他們做了初一,容瑟不過是做了十五,何錯之有?容瑟沒有推波助瀾,已經算得上是手下留情。
「……」
沉甸甸的絕望像一塊鐵砧,砸在顏離山的胸口,他渾身力氣似瞬間被抽乾,眼中的光徹底湮滅。
報應。
一切都是報應。
十七年前,他私放幽冥連累容瑟全族。十七年後,他做的醜事被揭露,又連累宗門遭仙門百家討伐,遭魔族趁虛而入。
他的一念之差,造成如今無可挽回的局面。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容瑟越過望寧,緩步走到顏昭昭的屍身面前,抽出插在她背心的劍,手腕翻轉挽出個帶血的劍花,反手送進顏離山的心口。
他順著劍刃輸入靈力,直搗顏離山的丹田,生生擊碎他的元丹,廢除他的修為——如同上一世顏離山對他做的一樣。
「顏離山,要想賠罪,應該下地獄去。」玉石般冷冽的聲音緩緩響起,仿若潺潺清泉在山澗流淌。
容瑟丟開手中的劍,長長眼睫覆蓋下,眼底的情緒毫不掩飾。
顏離山猛地噴出大口鮮血,佝僂的身軀彎倒下去,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張開,呼吸幾近於無。
「——容瑟!!」
韓順調轉劍尖直指容瑟,眼裡是赤‖裸裸的仇恨,像是下一秒就要化為猛獸,撲上來撕碎他。
「你竟敢殺害宗主,千刀萬剮死不足惜!我等不需要你救,季雲宗從此與你勢不兩立…啊!」
韓順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飛出去,重重甩到主殿的樑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