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學校,一切敢冒犯溫嶠的存在就是錯誤的,他們會不遺餘力地羞辱他、欺凌他,這是富家子弟的樂趣。
程凌柯再一次體會到了生存遊戲的惡意。
以這個進展,別說成為選舉的第一了,就算是提交了選舉申請書都會被折磨得不人不鬼吧。
他今天才知道,原來扇巴掌扯頭髮刮臉有這麼大的殺傷力。
每一處傷痕都血淋淋的疼。
他有一瞬間想桎梏住這些施暴的手,又想起了那句「階級是不可逾越的」,於是他看了眼神色不明的溫嶠,決定默默承受這一切。
過了許久,溫嶠才開口道:「好啦,妍希、金珍……你們不要再打他了啦,不就是一點冰水嗎,我沒事的。」
她勉力扯了扯嘴角,露出有些委屈和無奈的笑意。
我了個靠,簡直就是一朵驚天絕地小綠茶。
程凌柯在心中腹誹,卻又不自覺地摩挲著眼角的血痕,刺痛讓他的頭腦清醒,他竟然覺得這樣的她還蠻可愛的。
真是瘋了……
他這樣想著,嘴上卻歉意地抱歉:「真的很不好意思,溫嶠同學。」
其餘人看到溫嶠這副蹙著眉憂愁的模樣,哪裡會放過程凌柯,便紛紛開口道:
「嶠,你就是太善良了,這樣下去,以後豈不是誰都能潑你的水了?」
「我發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比嶠更善良的人!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啦,要我說不如就按老規矩懲罰他吧。」
所謂的「老規矩」其實也就是些常見的霸凌手段,比如在廁所這種小角落對其進行群毆,讓ta趴在地上學狗叫並錄下來……
溫嶠緩緩搖了搖頭,又露出思索的模樣:「這樣還是太殘忍了……不過你們說的也對,那麼,就小懲大誡一下吧。」
她眼底蘊著溫柔笑意,像晨曦微露中臨風輕顫的花朵,程凌柯的眼睛有些腫,雖看不真切,卻也心醉。
她的嗓音娓娓:「那就——把我鞋上的水舔乾淨好啦。」
程凌柯心中一震。
「怎麼可以?!這哪裡是懲罰?」金珍跺了跺腳,不服出聲。
但溫嶠並沒有回她,只是抬眸好笑地看著他。
程凌柯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他連自已怎麼跪下的都不知道了,直到地面冰涼的觸感透過褲管傳到膝蓋時他才清醒過來。
他慢慢俯身。
其實皮鞋上已沒了明顯的水珠,只有留下的一道道痕跡,他垂眸看了一會,又彎腰。
他真的在給她舔鞋。
他覺得自已真的瘋了。
他們靠得如此之近,他能聞到一股熟悉的淺淡的馨香,這是她的味道。
舌頭傳遞出來的觸感是冰涼的硬面的,他仔仔細細舔舐著那些幾欲乾涸的水漬,又重新留下了道道痕跡。
他心下升起了一個荒謬至極的想法。
如果沒有這雙皮鞋就好了——
如果他舔的是——
她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香的,這香味像是罌粟,令人上癮,令人沉淪。
程凌柯的膝蓋有些麻木了,他輕眨著眼睫,看著她皮鞋上鑲嵌的珍珠和碎鑽,再往上,是她一截纖細而白淨的腳踝。
磨蹭得太久,他不得不站起身子。
他看到了溫嶠難言的神色和她身後一眾眼睛都要噴火的小姐妹。
程凌柯:……
他突然有些尷尬。
回想起這是直播,他更有些尷尬。
剛剛他似乎也沒表現出什麼屈辱的表情——
程凌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溫嶠一眾人,只能低眸看著地面。
「發生什麼事了?我的寶貝。」
一股熟悉的傲慢又漠然的嗓音響起,餐廳里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氣流有些窒息,讓程凌柯以為是教導主任來視察餐廳了。
溫嶠就站在他面前,於是他清晰地看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惡和不耐。
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看重未婚夫完美的家世,也樂於迎合他做一對璧人,那為何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他轉過頭,看到了身穿高定製服的季臨,挺拔如松,高雅華貴,眉眼卻陰翳。
季臨身後,是滿臉是血的顧久。
他嘴角流下血跡,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狼狽不堪。
在接受到溫嶠的視線時,他偏了偏頭,像是對現下境遇的侷促和羞恥。
第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