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只要路子找對,問題都不能算是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薛怡年淺淺笑著,歲月在他的眼裡蓋了一層煙,朦朧地透著段崇明看不懂的深意。
「之前總說想見你一面,話說出口便斷了路。」薛怡年道:「一沒身份,二沒臉面。」
臉面二字讓段崇明張了張口,有些不解道:「您這話說的有些沒道理。」
薛怡年搖搖頭,溫聲道:「你和驚山的事我雖然了解的不多,但卻深諳裡面的一波三折。」
段崇明眼神一閃,沉默下來聽著薛怡年娓娓道來。
「驚山從小到大都沒讓我操過心,家世和學問的優越感在我看來都只是無足輕重的東西。唯有一點,讓我一直憂心。」
「我夫人過世得早,韻青卻完美地繼承了她的一切。三分相似的眉眼,七分的本領。」
薛怡年笑著從兜里掏出一塊做工考究的懷表,上個世紀的產物一出現就泛著和這個時代截然不同的光輝。
「你在媒體上看到的韻青,身上多是文人的風骨,是爾虞我詐的商場上獨一份的清流。」薛怡年點了點薛蘊青的腦袋,輕聲道:「你仔細瞧瞧。」
段崇明湊近了些,認真觀察著,試圖從這張幼年體的照片中發現找到盲點。
十幾歲的薛蘊青勾唇笑著,眼神烏黑得像亘古的長夜。
眼瞼微壓,朝鏡頭淡淡一瞥。
「像吧。」
「像。」
段崇明眼底的顏色變換著,低聲道:「都說子肖母,果真不錯。」
「不但容貌肖,就連性子也學了個十成十。」
「韻青隨她母親,很有自己的主意,顯山不露水地瞞著你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她繼承她母親的公司的時候才二十歲,選擇休學去基層從頭干起。
不過五年就讓她徹底掌管了整家公司。」
薛怡年向廚房望了一眼,回頭道:「這些故事你要是感興趣,便讓驚山慢慢給你解釋。」
把不重要的東西拋給了顧驚山,薛怡年才緩聲道:「等徹底掌管了公司韻青才想著重新進修,然後就在北城大學遇到了讀博的顧文生。」
顧文生長相好,學問也高。
是做研究的那塊料。
性格中的小瑕疵在薛蘊青看來宛如空氣中的塵埃,很不起眼。
兩個世界的人相遇的時候總會有碰撞的火花出現。
當薛蘊青控制著距離的時候,顧文生只看到了絢爛的花火。
當他控制不住往上撞時,那點絢爛便成了完完全全的災難。
「門當戶對,這四個字看得不是財權,而是人心。」
段崇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在心裡暗自腹誹:那該死的顧驚山也是個有錢就變壞的傢伙,當初「窮」的時候可不是這麼對他的……
少年人臉上的鬱悶藏得不太好,薛怡年彎唇,沒點破他的出神,繼續道:「驚山應當和你說過一些,但說的大抵不全。」
段崇明點頭,附和道:「他說的那些話大概和大綱等同。」
堪稱簡明扼要的重點提煉。
薛怡年不太意外道:「他慣是這樣的,自己覺得沒用的話就不說,驚山應當只和你說了幾個時間點的事。」
「嗯。」
「顧文生……作為父親不稱職作為丈夫,也不稱職。韻青懷孕的那一年給了他幾家子公司折騰,掌握了實權的人一度失去了自我。」
顧驚山從出生到周歲宴統共就見過顧文生一次,這為數不多的一次還是在周歲宴上。
姍姍來遲的顧文生沒有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驚山對他總是三分禮讓,這三分禮讓卻全是從韻青身上學得。」
說到這裡,薛怡年輕拍了兩下自己身側的沙發軟墊,「坐近些?」
待段崇明坐到身側,薛怡年拉著他的手,語重心長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從韻青身上學得對愛情的玩弄。」
「雖輕,但確實存在。」
薛怡年講故事般將薛蘊青和顧文生的相處方式幾筆帶過,沒在上面花費過多的筆墨。
說完那些舊事,薛怡年輕聲道:
「這種貓抓老鼠的掌控感,讓你受委屈了。」
段崇明嘴唇蠕動幾番,不知道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算是什麼。
他自己是不在意顧驚山當初的假道伐虢了,但是聽到這些話,卻又覺得有些委屈。
段崇明快速眨巴著眼睛,嘴唇輕啟:「算不上委屈……頂多是,有些憋屈。」
薛怡年無聲笑了下:「他這不能完全改掉的壞性子,也就只有和你才會包容他。」
「……」
「他的性子冷冷清清的,也只有在你身邊才有幾分難得的活力。」
「慢節奏的生活態度很好,要繼續保持……趁著年輕多培養自己的興趣愛好,等老了就看不見當初的衝勁了……」
「安逸的生活到底要和感情掛鉤,放在從前,哪裡見他消停過。一分鐘恨不得掰成兩瓣用,勸都勸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