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質問出聲,東廠的人怎能這樣放肆!可聲音剛出一半,就被季淮雲生生卡在喉間,他現在這樣子……朝月所說的,他不能暴露!
身後的女子顫抖著聲音,說出了季淮雲此時此刻的想法:「這是太子寢宮,你們怎能在這打砸——?」
一東廠的鷹犬猙獰掃向他們一眼,眼裡充滿著興奮的血絲,這千載難逢、落井下石的機會叫他整個人都顫抖著。
他蔑視的,惡意開口:「哦……是三皇子殿下送來的禮物。呵呵……打砸又怎麼了?太子要完了!」
「我們是奉皇帝旨意,前來搜查,那自然是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鷹犬說著,腳底下壓,又碾碎一個青瓷的小物。
怎麼可能?父皇他……
季淮雲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他認為這或許是有人假傳旨意。但他胸口處有個位置悶得發慌,壓抑得像是重了一座巨山,他的潛意識讓他意識到了什麼。
而下一秒,季淮雲就無法……欺騙自己,東廠的人終於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找到了!」他們興奮地大叫著,高高捧著兩樣東西走了出來,這動作顯得頗為的浮誇、滑稽,卻叫季淮雲在看清那兩個東西的一瞬間,心涼如寒冰。
數個樣式猙獰古怪的、巫蠱人偶,那人偶的心口還插著密密麻麻的細針,寫上他這角度看不真切的生辰八字。
還有……一件,皇袍!
他的寢宮裡為何會有這樣的東西……!冰寒直滲入季淮雲的骨髓,讓他眼前發黑,他無法再欺騙自己。
他想起來了那時太監在那搜出東西的地方停留片刻,微笑著朝自己說:「這是陛下送給殿下的禮物。」
那是……自父皇摔倒昏迷後,所送的第一次禮物,而季淮雲以為,他那時的陰鷙和陌生,是自己看錯了眼。
能夠做下這樣的手腳的,能指示這一切的,只有他最尊敬愛戴的父皇啊!
可為什麼、可為什麼,為什麼父皇……要這樣做?!
季淮雲眼中流露出悲愴欲絕的情緒,他踉蹌著,差點沒有站穩身體。
但面紗罩住了他全部的神情,才叫他未曾露陷,也無人能聽見,他細微、壓抑的哽咽聲。
「殿下,那不是你的父皇。」
他身後的女子,忽地又幫著撐了一下他的身體,在他耳邊說了一聲謝煙客交代的話語。
季淮雲從一聲話語中得到了一點支撐,這時候,他前所未有地清晰回想起自己的弟弟有些莫名、古怪的話題。
借屍還魂的詭聞……不要相信任何人,還有這一次——
那些東廠鷹犬肆意打砸完,就捧著收繳來的東西揚長離開。
一片狼藉景象中,季淮雲微微收緊了拳頭,面紗揭開些許,露出一張帶著些許悲傷的溫和面龐。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一直在暗示我。我現在終於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