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當日刺客不曾弄錯,那麼先前被推進藕池裡的人是不是就已經是自己了?自己那時的身體本來就虧虛得厲害,若是再遭遇這種無妄之災,怕是早就已經不幸地撒手人寰了。
哪裡還會有如今的風光與權勢地位?
被拖到一旁的刺客已經沒有了動靜,茲事體大,李庭雪準備即刻就回宮去將此事稟告給姐姐。可女人卻抱著她不肯撒手,滿嘴都是害怕的話語。
李庭雪沒有辦法停下來陪對方,更何況,如今與對方待在一處她心底是說不出來的彆扭,下意識想逃避。
遭遇到自己的拒絕後,女人一臉失落地放下了手,故作溫柔體貼地讓李庭雪去忙。
李庭雪輕易看穿了對方的偽裝,猶豫片刻後,將縈繞在心頭一整日的歉意給說了出來。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只感覺對方的脾氣又當場上來了。
說話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一股火藥味兒,偏生又令人覺得十分可愛。
李庭雪覺得自己十分不對勁。
自己怎麼能對寧雲枝產生這樣的感覺呢?寧雲枝是惡毒的,是殺人無數隨意欺壓打罵平民的劊子手,而且說不定……現今她在自己面前的這些表現,也不過是她刻意營造出來的,好讓自己放鬆警惕的表象罷了。
事實上,她猜測得並沒有錯。
當李庭雪回到皇宮和姐姐匯報完情況,再次返回國師府時,上至女人,下至她的那些丫鬟婢女,沒一個是醒著的。
連她院裡的那條看門狗,也都睡得正香。
那女人,哪還有先前那副口口聲聲害怕得睡不著覺的樣子?
李庭雪頓感自己被深深欺騙了,她黑著一張臉,覺得自己簡直是自作多情。這一趟,她就不該回來。
她心情十分不好,所以在第二日早朝時,當她發現那刺客竟是玩忽職守,為了一己之私讓邊疆許多百姓流離失所的鎮北侯梁守撰後,她當即就起了要頂替對方的心思。
當她看見姐姐因為梁守撰的死亡而憂慮不已時,她主動站了出來,請求前往邊疆接替梁守撰的職位。
毫無意外,這遭到了姐姐的反對。
姐姐認為她剛被認回來,還沒有享福兩天,又是女子,而邊疆苦寒,她肯定適應不了。可李庭雪並不在意。
於她而言,能夠為姐姐分憂,能夠憑藉自己的努力讓像阿爺那樣的普通百姓不再妻離子散,家庭分崩離析,她便已經滿足了。
相信倘若阿爺還在的話,他也定會支持自己的決定。
最後,姐姐實在拗不過自己,再加上朝中確實又無大將可用,所以半晌後,對方只能點頭。
李庭雪頓時欣喜不已,不過這樣欣喜的情緒在提及寧雲枝後,頓時就消減了一大半。對啊,寧雲枝——自己名義上那未過門的妻子又應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