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刻鐘時間,來回兩遍洗淨了菜。
大砍刀「哐哐」幾下,土豆和蘿蔔切成滾刀塊。
「不用削皮嗎?」郁斕冬好奇地問道。陳伯瞥了一眼,卻沒有回答。
只見陳伯先是倒入金黃的菜籽油,油在熱鍋中迅速升溫,發出滋滋的聲音。接著,將切好的蔥姜蒜等調料投入鍋中,瞬間,香氣四溢。隨著鏟子的翻動,調料的香味充分釋放出來,瀰漫在整個營帳中。
翻炒的鏟子也巨大無比,長約一米,在陳伯的手中靈活地舞動著。
隨後,將大塊的豬肉放入鍋中煸炒。豬肉在鍋中翻滾著,油脂滲出。最後加入蘿蔔和土豆進去。倒入沒過食材的水,開始燉煮。
「軍營吃飯不求精緻,講究量大管飽,還要迅速。」陳伯緩緩道,「郁姑娘,如何?」
郁斕冬微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陳伯的做法與我理解的有所偏差,是我未曾接觸過的,但是……」接著,郁斕冬將自己的拜師憂慮訴說與陳伯。
誰料陳伯只是一笑而之,「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是嗎?」郁斕冬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陳伯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懷念與溫柔,「我年輕的時候,家裡窮得叮噹響。家裡有三個孩子,日子過得極為艱難,根本養活不起。作為老大,十歲便去參軍餬口飯吃。又因在軍中年紀小,便被安排在後勤幫忙。日子久了,竟也學會了做菜。靠著這門手藝,我遇到了我的娘子。後來啊,我娘子跟著我吃了不少苦。」
軍營伙房外,寒風凜冽,吹得破舊的窗欞嘎吱作響。一縷斜陽透過窗戶的縫隙灑進來,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影。
陳伯停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嘶啞,「雖然我是伙夫,卻從沒給她做過一頓飯。她總說我做飯隨意粗糙,吃不慣。我心裡清楚,她是心疼我,想讓我在家好好休息。可惜她沒有享福的命啊。
我好不容易憑藉廚藝在京城闖出一番天地,滿心歡喜地想著回來將她帶回京城,可誰知,她在靺鞨一族來犯時,不慎摔了一跤便就這麼去了。
我離家時她已有身孕卻並未告知我,要是我早知道此時,何必當初那般一心只想著在外闖蕩,而忽略了她呢。」說到這裡,陳伯微微垂下頭,肩膀微微顫抖著,滿是皺紋的臉上堆滿了悔恨與思念。
郁斕冬看著陳伯沉浸在悲傷之中,心中也湧起一陣酸楚。
她走上前,「陳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您的娘子定是希望您能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一直陷在悔恨之中。您如今在軍營中為將士們做飯,讓他們能吃上可口的飯菜,更有力量去保衛家園。她若在天有靈,看到您這般作為,一定會為您感到驕傲的。」
陳伯聽了她的話,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光。「我的徒弟狄一舟,當時是他將我娘子下葬。這孩子孤苦一人,我見他可憐便收他為徒,兩人相伴也算是有個照應。本想將我的手藝傳授與他,只是這孩子志不在此,一心只想上陣殺敵。我尊重他的選擇,便想著找個人傳承我的手藝,否則等我下去之後,實在無言面對蘇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