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便要治。既然藥材府內是管夠的,如今救濟糧也到了,為何不能分門別類,卻要統而蓋之?」
醫官身姿一凜,「可這長則、羅遠二縣加起來近十萬餘人。」
林清面沉如水,道:「巡撫今日就給昆元府的趙府台打了招呼,務必要將病人和常人隔離,病人之間,罹患寒症、痢疾或疫毒的,也得分別開來,如此才能行之有效,也避免浪費。」
見醫官們各個面露難色,林清心知他們是首次面對疫情,一個二個地都想用最簡單的一刀切方式,管他有病沒病,通通灌下一副湯藥即可。可如此行事,沒病的也得有病了。
林清不會他們,堅持道:「治療傷寒後表證沒有解散,心下有水氣乾嘔發熱並且咳,或渴或下痢,有時咽喉不暢或小便不利,下腹脹滿或氣喘,取桂心、麻黃、芍藥、細辛、甘草、乾薑各三兩,半夏、五味子各半兩。分別將以上八味藥研細,加水一斗來熬麻黃,減少二升後去除浮沫,再加入其他藥,熬取湯藥三升,分三次服。病人如果發渴,就去掉半夏加三兩瓜蔞根;如果微利,就去掉麻黃而加炒成紅色的雞蛋大小的蕘花一枚;如果咽喉梗阻,則加一枚附子;如果小便不利,下腹脹滿,則去掉麻黃而加四兩茯苓;如果氣喘的,去掉麻黃加半升杏仁。」
眾醫官大驚,臉色煞白,不住道:「這,這,這……照這樣治,這活兒要把咱們幾個給乾死呀!」
「放心,你可不會死。」遠遠地一道聲音傳來,眾醫官回頭,見是隋瑛,連忙拱手作揖。
「見過巡撫,林侍郎這方子開得太細,咱們就這幾號人,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住啊。」一名醫官痛心疾首,瞧了瞧隋瑛,又看了看林清。
「依我說,他這開的還不算細。」隋瑛笑了笑,道:「這還是傷寒的兩個方子,疫毒的可還沒開。林侍郎,你接著說,這疫毒該如何解?」
林清看了一眼隋瑛,緩道:「瘟疫在於氣,重在疏導,但這朔西時而狂風,草藥熏蒸一術許是行不通達,仍需在湯藥之上。罹患疫毒之人身體虛弱,不可一味下猛藥,只需多用連翹、黃芪等解毒之藥材,搭配合飲食,靜待些許時日。最重要的是,限制其活動範圍,不可使其走出疫區。」
一邊說,林清一邊洋洋灑灑地又寫下了幾道藥方。
「都聽到了?聽到了就去辦吧。」隋瑛朝醫官和皂吏揚了揚頭,這願意的還是叫苦的都不得不去辦了。
隋瑛來到林清身邊,領他坐到了太師椅上,捏了捏他的肩,笑道:「還真是雷厲風行,我看你來地方當官也是招架得住的。」
林清舒展了一下五指,淡道:「人麼,都是想偷懶的,給他說個大概,轉頭便給你千百種解釋了。這方子開得如此之細,本也不曾想過要他們如實去辦,只消能做到半分也是足夠的。怕就怕上邊的人也偷懶,沆瀣一氣,有乖民生。」
隋瑛目光落在那修長的五指之上,只覺得眼前人一面如慈悲菩薩,一面又如攻心妖孽。
林清見隋瑛沒回話,忙補上一句:「這話可不是指著你說的。」
「你指著我說,我也不會認的。」
林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倒是有這個自信,聽你那長隨說,你前陣子可是勞累狠了患了肺病?方才醫官們來之前我就開了方子,叫人抓藥去熬了,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