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還未來得及回答,隋瑛便轉身道:「王爺貴為皇子,侍郎大人已是在您那裡討了幾天好,終歸還是要做回臣子,盡臣子本分的。軍中人多眼雜,林大人雖是您的老師,長期共處一室,怕也是叫他落得個不懂規矩的名聲。此外——」
隋瑛好心道:「也免得讓人腹誹你二人過於親近,這自古以來,皇子和臣子間沒了距離,怕是傳出王爺您有別的心思來,落了人口實,要知道,那宋大人是程尚書的人,明面上都掛著忠王的名號,軍中各將領也未嘗沒有太子的人。您一向謹慎,此次也別讓人鑽了空子,讓人疑心您起了奪娣的心思。」
「奪娣?」蕭慎啞然,自己就是要奪娣啊!他看出來了,這隋瑛的確是好心,提點自己,也摘除了林清,全因為他不在京內,不知曉他岐王已是入了這涌動的暗流當中。也罷,他說得在,如今大業還未開始,的確得謹慎。只是一想到林清要去他人營帳,他心裡到底難受,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殿下何必憂心?」這時,林清說了話,「為師日日都來瞧你。」
「好,蕭慎恭送二位。」蕭慎定了定神,決定按照林隋二人的意思辦,他朝兩人拱手,預備行禮離開,就聽林清又囑咐道:「既然可以下地了,此時便去看望奚越將軍罷,你二人既是表親又為戰友,相互關心是應該的。」
蕭慎頷首,他明白林清的意思。二人走後,他前往奚越的營帳。不管如何,隋瑛、奚越兩人,將來總歸是用得上的。
——
一名近衛幫隋瑛卸下盔甲,他身上血腥氣重,混雜著汗味,近衛就說營內燒了熱水,供巡撫大人隨時取用。隋瑛頷首,一夜的奔襲,他的確需用熱水簡單清洗一下。
近衛說這就去安排,片時就拎了幾桶熱水進來,倒在衣桁後的澡盆里。隋瑛便脫了內衫,隨意掛在衣桁之上。看他露出精壯的上身,林清別過了頭去。
「既是要清洗,我還是出去為好。」
「外面冷,你就在榻上坐著,休息休息,昨夜沒睡好罷。」隋瑛落落大方,走到衣桁後,褪下所有衣物,合身泡進了熱水裡。衣桁上所掛的衣衫猶若簾幕,擋住視線,依稀只可見其後的身影以及蒸騰而起的水霧。
「沒見過你這樣的,洗澡也要人候著。」林清嗔怪,目光卻不禁三番兩次向衣桁後飄去。
只聽那邊傳來輕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罷了,你若是和我無話可說,就聽聽你在旁邊呼吸的聲音也好。」
「為什麼?」
「安心。」
林清抿了抿嘴,道:「聽他們說,你武藝不俗,不亞於吳將軍,可是拜了哪位師傅,得到了高人指點?」
「嗯……:」軟綿綿的聲音飄來,帶著些許疲累,「少年時期,父母走得早,姨娘在妓/院裡賣藝供我讀書,我時常去妓院裡尋她,每回她都把我罵走,不容我去那種風花雪月之地。可我愛去,倒並非喜好女子脂粉之氣,而是因為那妓/院後劈柴燒灶的老頭兒……」
「凡人根本瞧不出來,那老頭竟是六扇門裡出來的,先前是名捕快,得罪了官人隱居至此。那時我年少,與他交好,他說與我有緣,便教我武藝。我這一身的功夫可都是向他學來的,可是好景不長,姨娘瞧見我沒了讀書的心思,就罵我忘了爹娘是怎麼死的,還為不為那林家伸冤了,說什麼仗劍走天涯,分明是被鬼迷了心竅,忘了初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