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再度笑了,笑過之後,他背過臉,用毛毯擋住臉,又無聲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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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寧殿中,穴位上扎滿了銀針的林清抬頭看向蕭慎。他身著輕衫躺於龍榻,腳邊就是銀炭燒得正旺的銅爐。炭火蒸騰,寢殿裡暖意融融。
只是在兩人身邊,圍繞著三四名太醫,早已滿頭滲汗。
蕭慎到底是不死心,叫來太醫院的人給林清診治,卻在老太醫們面面相覷的支支吾吾中,他得到的只有再一次的失望。
「此事不要聲張出去,若有外傳,斬立決。」
蕭慎強壓不寧的心緒,遣走了太醫。他在屋內踱了幾步,便癱坐在龍椅中,灰暗著臉色,兀自出神。林清見狀從榻上起身,攏好衣服來到他的身邊。
「陛下……」
蕭慎抬頭,看向林清:「對不起,又叫你挨了這麼多針。」
林清微笑搖頭,「無妨,太醫門醫術精湛,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好處的。只是夜裡我在府上設宴,須得跟成王見面了。」
「也就是說,齊桓當真跟成王有不清不楚的關係?」蕭慎冷笑一聲:「當真以為他一心為朕,一心為民,其中也不過都是私心罷了。」
「陛下千萬彆氣餒,我大寧朝也有不少前赴後繼之臣,他們會來到你面前,你也終將會看到他們。」
不知為何,蕭慎在這一刻想起了宋知止,想起了他還是王爺去江南為買戰馬籌銀子的那一夜,宋知止擋在他面前,那麼柔弱的身軀,面對兇狠歹徒沒有絲毫退讓。
「若他還活著,能成多少事?」蕭慎喃喃自語。
「誰?」
「那個綿綿。」
林清沉默,於是說:「這件事不能怪你,其中必定有原委,金瓜公公如今執掌司禮監,手底下的人,叫他多排查幾遍,務必要乾淨。」
蕭慎點頭,說:「他那妹子……」
「我叫她去國子監了,那遲遲雖為女子,卻有不輸男子的氣概和學識,是個有才能、亦是有想的。陛下還年輕,我們這些人,慢慢地也都要步入中年、老年,陛下身邊總得有幾張新面孔,未來啊,我朝都要靠這樣的年輕人呢!」
「譬如說?」
「看遲遲做得如何?若是做得好,不必顧及女子身份,只需施以重用,畢竟有她老師的真傳,不會出差錯。還有一個倪允瞻,他是在山的學生,亦是擇之的胞弟,他雖然文章寫得不如何,卻好在肯下功夫,肯折騰,亦是有想法。還有一個人,陛下可千萬別忘了。當初我在那南明峰上療傷,你帶過來一個叫石晏的。」
「朕當然記得,那時你就叫我好生關注著他,如今他已經在戶部做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