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依舊沒有接聽。
「不會的,」喬鈺安慰自己,「不會這麼快的。」
江勉不是才回國嗎?來淮城也沒呆上幾天,他們甚至才確定所謂的「關係」,江家人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
可他又實在沒什麼理由,去解釋姥姥為什麼到現在都找不到人。
一些被時間沖淡的可怕記憶重新浮現在腦海,喬鈺想到那些曾經自己遭受過的一切有很大可能會在姥姥身上重演,一時間急火攻心,竟躬身咳出一口血來。
季仲遠嚇了一跳:「喬鈺!」
喬鈺抹了把嘴唇:「再找、再找找。」
或許他就不應該再和江勉扯上關係,他也的確承擔不起後果。
「找不到就去京市,」季仲遠捋了一把喬鈺汗濕了的發,「姥姥真要在江家反而暫時是安全的,不要著急,別亂了陣腳。」
第22章
喬鈺想了很多很嚴重的結果。
傾家蕩產都算小事,怕就怕姥姥的身體根本經不起一點折騰,對方還沒想拿她怎麼樣呢,她自己就先不行了。
春運的票難買,其他交通工具又太慢。
季仲遠都已經做好開夜車的準備了,卻又臨時接到警局的一個通知。
隔壁市區有個無家可歸的老人,外貌特徵和走丟時間都能對得上,讓喬鈺過去認一下。
兩邊打的視頻電話,警察把手機遞給喬鈺時,他甚至都拿不穩。
是季仲遠接了過來,那頭姥姥正氣喘吁吁地跟人吵架。
聽見熟悉的聲音,喬鈺腿一軟,差點沒直接跪下來。
季仲遠撈了一把他的手臂,喬鈺脫力一般癱在椅子上。
相比於上一次走丟,姥姥這次事先所有準備。
她拿了錢,坐上了大巴車,順利到達了另一個城市,然後找不到路了。
路邊有計程車想攬生意,看著老太太穿得乾淨體面,就給載上了車。
姥姥說不出地名,一本正經地讓他先開著,自己認得路。
但司機在城市裡轉了幾圈之後,才發現著老太太壓根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兩人鬧到了派出所,司機說她不付車錢,姥姥說自己沒到地方。
因為爭吵的內容太過正常,導致警察壓根沒往老年人走失方面去想。
直到那個司機實在受不了回家睡覺去了,警察才發現這老太太站在門口不知道往哪去。
再一詢問,原來不是本地的。
兩地警局溝通後專車接送,把姥姥送回淮城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喬鈺站在路邊,人都有點麻木了,他甚至握不住筆,只能看著季仲遠過去接人、填表,做交接手續。
而姥姥跟個沒事人一樣,跟喬鈺告狀說有人騙她的錢。
喬鈺蹲下抱住姥姥,不住道歉。
姥姥摸摸喬鈺的臉,左掏掏右掏掏,把兜里皺皺巴巴的紙鈔拿出來:「小勉呢?給你們壓歲錢。」
冷不丁聽見這個名字,喬鈺喉間一哽,堵得說不出話。
「我的呢?」季仲遠笑著從姥姥手裡抽出一張紙幣,「姥姥你怎麼偏心啊?」
回了家,孫姨在旁邊的小床上陪夜。
喬鈺終於放鬆下來,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骨頭,呆坐在餐桌旁邊。
等到姥姥睡著,季仲遠出了臥室。
他走到喬鈺身前,食指颳了一下他的鼻尖:「這裡還好嗎?」
喬鈺抬起頭,季仲遠遞過來一條擰乾了的毛巾。
他聽話地接過毛巾,捂在自己鼻子上面。
冰涼冰涼的,凍得他一哆嗦。
冬天乾燥使得毛細血管破裂,血液從鼻腔流到了嘴巴,咳出來的時候嚇人,但其實不算什麼大事。
他們折騰了一夜,天都亮了。
季仲遠也不知道要不要上班,大年初一,應該也不用上班。他最近也沒和喬鈺說過——想到這,喬鈺發現自從和江勉扯上關係,自己就沒怎麼和季仲遠一起說話了。
「遠哥……我……」
鼻腔堵得厲害,說出來字含含糊糊,喬鈺只是開了個頭,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說姥姥?說江勉?還是說自己。
說「對不起,又在麻煩你」,還是說「我不應該和江勉攪合在一起」。
可這次姥姥走丟和江勉沒什麼關係,是他們想多了而已。
小老百姓哪來那麼多的驚心動魄,江家把事情搞大容易壓下來難,到時候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
察覺到喬鈺的欲言又止,季仲遠拉了凳子,坐在喬鈺身邊:「不困嗎?」
喬鈺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擰了一下,酸得他咬緊了後槽牙:「困了,遠哥你也回去睡吧,今天大年初一,阿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