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禾再把人哭回去。
喬鈺每天的時間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晚上回到家基本是倒頭就睡的程度。
雖然身體上會有些累,但最起碼不會亂想,心裡就好受許多。
只是這樣高強度的連軸轉多少還是有點吃力,換季流感的風颳過來,喬鈺就成了第一批中招的人。
最開始他自己還沒發現,就覺得可能是睡少了,白天頭有點暈。
後來整個課題組都開始打噴嚏,喬鈺打得最凶,周書禾察覺出不對勁,把人扭送進了校醫院。
體溫計一量,三十八度五。
喬鈺哼著鼻音:「還好。」
「好啥啊?」周書禾擰著眉頭,「你這算高燒。」
有點誇張了,這頂多是中等度熱。
喬鈺晚上請了假,怕傳染給姥姥,就在宿舍睡了。
周書禾立刻戴上口罩:「你把我算個人嗎?」
喬鈺把被子蓋過頭頂:「小組作業算你一份。」
周書禾跪謝隆恩。
喬鈺吃了退燒藥,睡起來暈暈沉沉的,反正不舒服。
他總想起以前的事,做一些斷斷續續的夢,這些東西磋磨著他的腦子,讓原本解乏的覺越睡越累。
翻來覆去一夜,喬鈺從中等發熱成功變成了高熱。
周書禾拖著他去打吊針。
怕喬鈺冷,又特地抱了睡袋似的羽絨服過去——是院裡統一發的,大多人都扔在實驗室里當工作服。
喬鈺就這麼被放置在了校醫院的長椅上,羽絨服一埋,只露出一張燒得紅彤彤的小臉。
周書禾看著他:「你好像查重里的標紅部分。」
喬鈺有氣無力地瞥他一眼:「又瘋一個。」
「我的小組作業還有希望嗎?」周書禾問。
「有,」喬鈺眯著眼,「把我電腦拿過來,我在這閒著也是閒著。」
在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校醫院裡,喬鈺手背上插著針頭,做PPT做得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
中途被鈴聲吵醒,他一手扶著電腦,另一隻手從羽絨服的口袋裡摸出手機,在看見屏幕上備註的前一秒劃開了接聽。
是江勉的電話。
接都接了,喬鈺想。
他艱難地挪著手機,把話筒貼在耳朵上。
「阿鈺,你在家嗎?」
電腦沒聯網,喬鈺先把PPT本地保存下來:「不在。」
江勉又問:「在學校?」
喬鈺沒說話。
他想把筆記本合起來,但單手操作沒那麼方便,羽絨服的表面又不是那麼粗糙,他的筆電就這麼一滑,「夸嚓」一聲摔在了地上。
喬鈺跟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高。
江勉那邊也受到了驚嚇:「怎麼了?」
喬鈺一手摟著羽絨服,彎腰把電腦撿起來。
打開一看,屏碎了。
雖然這電腦買的是二手的,不算貴,但好歹也陪伴過他幾百個日日夜夜,裡面塞滿了各種數據圖包工程軟體,要換起來還是很麻煩的。
喬鈺的心也淺淺碎了一下。
他掛了電話,重新坐回凳子上,抱著自己的電腦,想著剛才快做完的小組作業還沒保存上雲端。
再淺淺絕望一下。
正絕望著,一扭頭發現自己針管里的血都回半尺高了,絕望暫停,趕緊叫來護士。
護士過來緊急處理了一下,喬鈺原本就多災多難的手背上又挨了一針。
他徹底老實了。
摔壞了的電腦放在一邊,喬鈺定了半小時之後的鬧鐘,把羽絨服蒙著頭,打算睡會兒。
單純就是太困了,昨天沒睡好。
還有就是事情太多了,處理起來很麻煩,他選擇擺爛,先睡一覺。
但也沒睡著。
鬧鐘還沒響,他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音量不算大,但一個活人坐在身邊,多少還是能感覺到的。
喬鈺扒拉開羽絨服,果然是江勉。
他又把羽絨服扒拉回去。
江勉把光榮殉職的筆電再往旁邊放一個座,坐在喬鈺身邊地同時彎腰撿起快拖到地上的羽絨服衣擺,替他整理好蓋在腿上。
喬鈺本來就睡不著,身邊多個催命鬼就更睡不著了。
他在羽絨服下面拱來拱去,拱出一點縫隙,眯著眼去看吊瓶里的藥水還剩多少。
角度有點刁鑽,不太能看清楚。
他挪開一點,一頭撞上了椅背旁邊凸起的扶手。
不過是軟的,江勉用手掌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