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音察覺到他緊繃的神情,低聲道:「江上日頭刺眼,這幾日要辛苦七哥在房中呆著,避免外出走動了。」
花滿樓的眼眸已經徹底壞死,槐樹眼上緋紅的絲線漸漸融入他的眼球神經之中,一點點修復激活壞死的眼部,痛疼刺癢其實是一件好事,這說明花滿樓眼睛正在逐漸恢復活力。
現世畢竟不是遊戲,修復壞死的眼睛讓其重新獲得視力是需要時間的,不可能一蹴而就,而疼痛與刺癢不過是修復過程中的產物。
季音心知花滿樓雖然回答的很是平常,其實是不好受的,心裡既焦急又心疼,但這些痛楚旁人沒法插手幫忙。
一時情急之下,季音握住了花滿樓的手,溫柔的掰開他的拳頭,望著掌心因痛楚而不自覺扣出的傷痕,心裡便覺難受。
她伸出手指與他十指相扣,感受著他因忍耐疼癢而不自覺加重的握力。
花滿樓聞聲微微側頭,向著季音所在的方向露出一個安撫的溫柔笑容道:「我無礙。阿音不必憂心,不過是些許痛楚,倒也不難熬。」
季音垂下眼眸輕輕的應了一聲。
既然花滿樓不想她太過擔心,季音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更不願意叫他在忍受痛苦之餘還要費心安慰她。
因為時不時傳來的痛楚刺癢,花滿樓幾乎一夜未睡。
天蒙蒙亮,難熬的疼癢總算是漸漸平息了。
此時花滿樓內衫已被汗意浸得濕漉漉,臉色發白,沒了血色。
季音因為擔心花滿樓,在旁守到窗外曙光微現,好在習武之人精力充沛,哪怕徹夜未眠,她也依舊精神抖擻,沒有絲毫疲累的感覺。
船艙外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走動聲。
季音打開門,取出一錠銀兩讓船上的夥計打了熱水過來,好讓花滿樓洗個熱水澡疏解下疲乏。
沒一會兒功夫,兩個夥計抬著浴桶過來,用木桶一桶桶的提著熱水倒入浴桶里。
「七哥,水好了。」季音伸手試了試水溫,輕喚花滿樓,「可以沐浴了。」
「有勞阿音費心了。」花滿樓側頭說道。
季音搖搖頭,不放心的叮囑了兩句後,走出房間後,輕輕關上了門。
花滿樓繞到浴桶前,伸手解下蒙眼的緞帶。
他們出門時帶的行李並不多,沒有多餘的緞帶護眼,若是沐浴時打濕了緞帶反倒不美。
緞帶一解,花滿樓的眼睛立時感受到了微微的刺痛。
不是眼睛上傳來的生理的痛,這種痛更像是長久不見的光的人突然被光芒照射時的刺疼。
不過片刻,花滿樓的眼睛就適應了這種感覺,與此同時,一縷微光突然出現在他黑暗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