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江岫白不懂什麼是七情六慾,什麼是無情。他只知道,風雪裡被其他乞兒搶奪食物的滋味兒太難受了,他不想再經歷這種事情。
他要變強,變得最強。
「好。」
傅煥並沒有斥責他的想法,也沒有對他隨意決定自己修行之道而不滿,他只是摸了摸小江岫白的頭,輕聲叮囑。
「岫白,你要記得。天道不為強者喜,不為弱者悲。於天道而言,萬物平等,不偏不倚。這並非是因為天道無情,而是天憐萬物。若你能參破此中意,那這『無情道』,便能修成了。」
當時的江岫白不懂,但是今天,那份名為愛意的情感在心中蔓延時,江岫白終於懂了。
人非榆木,安能斷情絕愛。
換個角度來說,那追求長生的執念,又何嘗不是一種情。
此道並非無情,而是太上忘情。
原來師尊叫他入世,便是要他明白這一點。
他不必擔憂出世便要斷情,因為天地都在情中,談何斷情。
當江岫白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似乎有玄妙附著於其上,淡然出塵。宋淮之下意識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他總覺得,如果自己不伸手,眼前之人便要消散在空氣中一般。
那雙淡色眸子愈發淺淡,如同無色的天空。其中似有萬物縮影穿梭,超越了時間與空間,只一眼,便如同看過萬年滄海桑田。
「江岫白!」
宋淮之沒來由地心慌,死死拽著他的衣袖,恐懼於他眼中的淡漠。
三個時辰後,他的氣勢漸漸收攏,境界牢牢的停留在元嬰後期,十分紮實。
「不必擔心。」
江岫白雙眸淺光閃爍,反手握住宋淮之的手微微用力,便將人拉入自己懷中。
「多虧有你,我終於明白了我的道。」
溫柔的吐息撲散在耳邊,低沉帶著笑意的聲音讓宋淮之的耳朵迅速染紅。
「你是我的福星。」
還福星呢!宋淮之紅著臉推他,這傢伙怎麼回事,大老爺們兒肉麻死了。
「好了好了。」推了半天推不開,宋淮之氣道:「你快把你的福星給勒死了!」
……
此時,萬劍宗,命牌閣。
江岫白的命牌在最中間的位置,緊挨著傅煥的,十分顯眼。
傅煥看著那命牌上微光閃爍,輕輕鬆了一口氣。
「現在知道後怕了?」宋今歌從他身後走出,同樣看著那命牌道:「要是小白真的死磕無情道,你上哪兒再去找一個這麼好的徒弟。」
「真是瘋了,這世間哪兒有什麼無情道,不過是一群瘋子為了飛升而摸索出來的死路罷了。」宋今歌翻了個白眼,罵道:「也不用腦子想想,若是真的只有斬情七情六慾才能飛升,那飛升還有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