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餛飩湯上漂浮著一大片白花花的油,沒有絲毫熱乎氣。催動一縷小藤蔓捲起調羹舀了舀,餛飩皮都是爛的,裡面的肉黑紅一片,也不知道腐了多久。
宋淮之放下調羹,抬頭看了一眼六嬸,她依舊呆呆的,就連桌上的那小塊銀子都沒收起來,任由它就這麼放著。
「唉,這六嬸也是個可憐人。」臨近的攤子是個賣豆花的老漢,他舀了兩碗豆花放在桌上,衝著宋淮之二人道:「這兩碗豆花不用錢,送給公子們吃,希望公子們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六嬸計較。」
這裡的豆花是甜口,素白一碗,看著倒是乾淨香甜。
宋淮之沒吃過甜口的豆花,用調羹舀了一勺嘗了嘗,贊道:「老伯,你的豆花味道很好。」
「呵呵,多謝公子誇獎,我可是做了幾十年豆花了。」老漢神態得意,顯然對自己的豆花很驕傲。
宋淮之見江岫白一勺接一勺的吃,便笑道:「老伯,麻煩再來一碗。」
「不用了。」江岫白放下湯勺,淡定地拉過宋淮之面前吃過的那一碗道:「我吃這個就行。」
宋淮之翻了個白眼兒,心說我又不是不吃了。
剛這麼想著,嘴邊便被送了一調羹豆花來。
「呵呵,二位公子感情可真好。」老漢是個慈善的人,見此笑著調侃道:「可比我這豆花還要甜。」
「您說笑了。」宋淮之無奈搖頭,「我夫君喜歡吃,不知道,能不能問您要個做法,我好回去做給夫君吃。」
聽到他這般稱呼,江岫白吃豆花的手一頓,唇邊揚起一抹淡笑。
「這……」那老漢有些不願意,畢竟是吃飯的手藝,雖然知道像他們這樣的貴公子是不會做豆花賺錢的,但還是不情願告訴別人。
「當然,是有償的。」宋淮之見此,毫不猶豫地取出一錠金子遞過去,「您放心,我不會外傳的,只是想做給夫君吃。」
老漢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見此便沒什麼好猶豫的了,索性掛了歇業的牌子,椅子一拉和宋淮之攀談起來。
等老漢傳授完做豆花的方子後,江岫白適時起身,端起那兩碗餛飩倒入泔水桶中。
借著他的動作,宋淮之順勢問道:「對了老伯,不知道這六嬸為什麼會這樣。我看她端上來的餛飩都是這模樣,可沒有一個人鬧的。」
「唉,因為六嬸實在可憐啊。」
老漢跟他們聊了這麼久,又收了錢,戒心早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了,自然問什麼答什麼。
「幼年喪母,青年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喪女。」老漢搖頭晃腦,語氣悲憫,「上個月,她唯一的獨女失蹤了,六嬸花了一生的積蓄去找能掐會算的修士算了算。人家說,別找了,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