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模糊了視線,眼前的衣擺並沒有離開,而是褶起。
「之之。」
明明是同樣的稱呼,卻少了往日的那份柔情。雖然說話之人在儘量放軟了聲音,卻還是讓宋淮之通體發寒。
宋淮之鼻頭更加酸澀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江岫白。
江岫白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他不再開口,只是抬手揉了揉宋淮之的腦袋。修長的手指插入發間,緩緩遊走,在將要落到耳後前,他收回了手。
驟然抽離的溫柔讓宋淮之整個人被無措和恐懼包圍,他下意識傾身向前,卻撲了空。
不過一瞬間,江岫白便站在了那光柱前。
宋淮之張了張口,想要再喊他一聲,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那人就這麼踏入了光柱,恍惚間,宋淮之似乎看見他回頭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神,一如這麼多年的溫暖柔情。
但定神後,只看見了消失的光柱。方才的一切,都仿佛是錯覺。
宋今歌看著狀若木偶的兒子,心中除了不忍外,還是悔恨。
「我是不是做錯了。」他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傅煥。
「這不怪你,這是它決定的。」傅煥搖頭,「人想與天斗,難。」
若說在場眾人中,還有誰有心情盯著天瞧,也就只有師縱天了。他坐在藤蔓編織的王座上,衝著宋淮之道:「你說,這最後的結果,是成功被修復的飛升通道呢?還是有一具乾屍枯骨?」
宋淮之揮去鳳鈺的攙扶,自己站了起來。他除去了臉上的淚水,神情麻木。面對師縱天的問話,他並沒有理睬。
師縱天見此,又笑嘻嘻道:「這世間男男女女不知凡幾,以宋少宗主的身份地位以及容貌資質,找個道侶輕而易舉,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這些話,無疑是往宋淮之心口插刀子。
宋今歌面上滿是怒意,手中八卦盤飛速旋轉,就要衝上去。
「爹。跳樑小丑而已,不必理睬。」宋淮之叫住了他,聲音有些沙啞。
他沒有給師縱天一個視線,只一句話,便讓師縱天面沉如水。
「飛升通道修復後,你覺得你的雷劫,能不能劈死你。」
察覺到師縱天壓抑的怒氣,宋淮之衝著他扯了個嘲諷的笑容,「別逼逼了,老實等著吧。等著,你的死期。」
……
那光柱帶著江岫白來到了一個奇妙的世界,腳下是流光長河,頭頂是星辰蒼穹。
他慢慢地向前走著,不知道要走到哪裡,不知道要走多長時間,只是慢慢的走著。
「江岫白,我問你,天道是否無情。」
空靈淡然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又像是在江岫白的心裡響起。這聲音,就是借阿土說話之人的聲音。
江岫白停下了腳步,他神色冷淡,語氣平靜,「是,天道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