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們嘴上不說,可心裡怎麼想的誰都不知道。
情況的惡化在不知道是誰傳出月石來自九溪之後,臣子紛紛諫言說這塊月石乃是不祥之石,是九溪這個妖女想用來控制住樂國的手段。
歡歌被夾在朝臣與九溪之間頭痛欲裂,自己還要照顧孩子就更加痛苦。而九溪這段時間也沒有出現在樂國,哪怕有了孩子,她還是那樣的隨心所欲,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歡歌好像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他感到焦慮,他知道九溪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會被情感束縛住的魔。可人總是貪婪的,哪怕自己清楚的知道這件事不可能,但總是會為難自己去做這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現在竟然在奢求一隻魔的愛意,他甚至希冀九溪能拋棄魔族的一切和他一起待在樂國,撫養他們的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總是會覺得煩躁不安,心神不寧。似乎總能聽到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耳語一些什麼,卻聽不清具體的內容。
歡歌以為自己只是因為照顧孩子一時沒有休息好,可是時間越長,他越是覺得精神恍惚。
有時候黑羽和他一起在偏殿處理政務,對方分明沒有說話,他卻總以為對方說話了。
「歡歌,你最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黑羽關切地問道。
歡歌擰了擰眉頭,擺擺手,「可能就是太累了,這幾天的晨會都是在指責我和九溪,我知道我當時做錯了,可是他們為什麼對魔的敵意這樣大呢?九溪從來沒有傷害過他們啊。」
「不過是『非我族類』罷了。」黑羽也喜歡不上九溪,但為了歡歌,他可以容忍。可如果九溪傷害歡歌的話,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將她趕出樂國。
這樣簡單的道理歡歌不可能不懂,他最近的神態確實疲憊,很多摺子都是黑羽在處理。
「歡歌,你是不是和九溪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有事可以跟我說的,你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亂想。」
歡歌用右手大拇指掐著另一隻手的手心,「沒什麼,只是我的妄念太重了,是我自己變得貪婪了。我想讓她離開魔族,想讓她愛我,哪怕只是我愛她的十分之一。」
黑羽怔然,人的感情是這個世界上十分奇妙的東西。理智告訴自己得不到的就該放棄,要及時止損。可是情感並不是自己有理智就能克制住的東西,它就像無形的線,在理智發現之前就已經將理智纏成一團亂麻,左右理智做出任何的任何決定。
歡歌痛苦的抱住腦袋,那個聲音又出現在他的耳邊,總是耳語一些奇怪的話,時常搞得他情緒崩潰。
「歡歌,如果這段感情讓你感到痛苦,您可以嘗試先不去想。」黑羽抿了抿唇,他沒有過喜歡的人,對感情也是一竅不通,只能紙上談兵。他很想去分擔對方的痛苦,可是無能為力。
「沒事,我會調整好的,你不用擔心我。」
歡歌說是這樣說,可黑羽感覺得到,他變得越來越敏感。政務上不容人置喙,人很容易暴躁。雖然他對待黑羽還是像以前一樣,但他已經沒辦法去相信自己的其他臣子。
歡歌時常下了晨會之後疑神疑鬼的,認為這些人里有人想害他和他的孩子。
黑羽除了安撫他以外也在找法子讓他安定下來,他寫信給了上次來過樂國的副掌門,對方遲遲沒有回信,過了一段時間後,黑羽終於收到了信,可這封信並不是本人所寫,而是他的弟子代為傳達。
副掌門已經犧牲,死在了伏魔之戰上。
這是黑羽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了這場戰爭的殘忍,他捏著那封信乾嘔了許久。是不是無形之中,他們樂國也成了魔族的助力?
因為這件事,他和九溪大吵一架。準確的說,是他單方面沖九溪發泄了一通怒火。
九溪挑眉看著他,「戰爭有死有生,這是常事。」
「如果你不發動這場戰爭,那麼玄門怎麼會死那麼多人!」
九溪猩紅的眸子看著黑羽,無論多少年過去,黑羽都無法從她的表情上感受到人的情感。
「你為什麼不想想魔因為什麼才會存在呢?」九溪並不想多做解釋,「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黑羽不能理解九溪的立場,就像九溪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這麼蠢一樣。但他找九溪鬧了一通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歡歌耳朵里,他很生氣。
「你明明知道我多在乎她,你是想將她逼走嗎!」歡歌發了很大的一通火,看著面目猙獰的歡歌,黑羽覺得對方十分的陌生。
不僅僅是歡歌,他漸漸地發現,那些臣子似乎總會背著他耳語,他只要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他們又會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錯愣不已的黑羽恍然不已,他們樂國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