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的錯,你絕不要這樣想!你心裡怨便怨那草包腦子的劉忱!身為州牧之子竟能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可見其家教之匱乏。」蘇荷初恨恨,世家子弟若是不能以身表率,那國之風骨何存?
「好了,把眼淚擦乾,哭哭啼啼只會讓你爹頭疼!」
周婉連忙將淚水抹乾,抽抽噎噎地站起身來,方注意到站在門外的聞鶴。
「聞大哥。」她虛虛向聞鶴行了一禮。雖然聞鶴的名字掛戶在他們家,但她對這個沒有見過幾面的大哥十分的生分。雖然對方每每回家都會給他們一家帶禮物,但母親耳提面命道聞鶴是修道之人,塵緣不宜過重,讓他們少往對方面前湊,因此她也沒有和對方說過什麼話。
聞鶴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與她一道站在院子裡等蘇荷初安頓好周薪出來。
周薪撞破的腦袋有聞鶴給的藥恢復的很好,現在已經止住了血,腦門上的傷口也在癒合,露出一條粉嫩的傷口。
周平心中還是憤憤然,不滿於母親為什麼不讓聞鶴去給爹討回一個公道。
周薪和蘇荷初年輕的時候都忙著生計,因此孩子要得晚。如今周薪和蘇荷初雖然都已四十多歲,可周平也不過剛及冠,周婉也才及笄。
因此他思考東西起來大多都是意氣當先。
「周哥沒事的,用了你的藥已經睡下了。」蘇荷初對聞鶴道,「難得回來一趟,中午在家用飯嗎?」
聞鶴思索了一下,便點頭應了。
「我還有事,午時回來。」
蘇荷初點點頭,看著聞鶴離開。
「每次大哥回來都是匆匆的,也不住家裡,娘還給大哥留著屋子。」周平噘嘴道,隨即遭了蘇荷初一個眼刀。
她這個兒子真真是傳了周薪的性子,軟弱無能,還善妒。再反觀自己的女兒,對方雖然嬌弱,但自有風骨。便是叫她不要再哭,她這心裡有千萬委屈都忍著不再哭了。
「婉婉,隨我一道去做飯。今日你聞大哥回來,我們好好弄一桌慶祝下。周平你去買菜!」
那邊聞鶴還在苦惱怎麼一口氣解決那州牧還不會牽扯上多餘的因果,一踏入客棧廂房,他的腳步狠狠一頓。
他看到立於窗口前日夜期盼的人正睜著一雙水靈眼睛,懷中抱著撐花傘,愣愣地望著他。
他亦是怔住。旋即兩步並一步地走到對方面前,狠狠攥住對方的兩肩將他擁進自己的懷裡。
「你終於醒了......」聞鶴的聲音顫抖不可抑制其中的激動。
懷中的人沒有掙扎,等到聞鶴、平復了心情不舍地和他分開距離,對方才愣愣地問道:「你是誰?」
顧文青看著他的眼神疑惑中帶著迷茫,讓聞鶴狠狠僵在原處。
他從未想過有一日顧文青會將他忘了......
「我是聞鶴,心慕你的人。」聞鶴定定地看著對方的眼睛,可對方眼中還是許多迷茫,似乎不懂聞鶴這話是什麼意思。
聞鶴只好安撫住他,然後飛快地傳書問水明月這是何故。水明月問得很細,聞鶴將昨夜之事盡數說出。
「怕是你將撐花放在他肉|體旁,肉|體將未修復好的神魂吸了進去。不礙事,撐花不要離身,早晚會恢復過來的。」
得了師叔的話,聞鶴鬆了口氣。
只是面對什麼都不懂的顧文青,聞鶴心中不免緊張。
「你可還記得你叫什麼?」聞鶴拘謹地與他一道坐在床邊,與顧文青比起來,他好像更害怕似的。
想來也是,他和顧文青已經十年不見。雖說十年於修道之人只是彈指一揮間,但這歲月痕跡也是真真切切。
他怕這十年中自己潛移默化地變了,變得不再叫顧文青心悅。
因他過於緊張,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顧文青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我似乎叫長鳶。」顧文青不確定道,「我的腦海里只有這個名字。」
聞鶴聞言蹙眉不語。他怎麼忘了,十年前顧文青的兩半魂魄合體,如今的他善惡同體,怕也不是曾經的他了。
「嗯,你是長鳶。」聞鶴想伸手去握對方的手,可對方抱著傘不撒手,垂著眸看傘的樣子似乎在思考聞鶴的話的真實性。
「你睡了許久,身子可有不適的地方?」
顧文青搖了搖頭,忽然想起自己起來後問小二今夕何年,得到已經過去了十年的回答後,他失神片刻。
他居然十年沒有洗澡了!
一想到這裡他便面色難看,旋即又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