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就是不想了。
蘇荷初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等柿子餅出鍋的時候,米店鋪子再次被人敲響。周平懷著惴惴不安的心去開門,沒想到門外竟然是個錦衣華服,面無鬚髮的男子。
他雖然沒有見過世面,但對方嗓子尖細,說話拿腔拿調,怎麼看都是個太監啊!
周平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兩耳嗡嗡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們長公主設宴,請您一家子過去吃個席。」
周平已經雙腿發軟,只會喊娘了。
顧文青端著一疊柿子糕姍姍來遲,那公公見了聞鶴便行了禮。他們兩人當初在宮裡還是有過幾面之緣的。
「有好吃的?那走吧!」顧文青又一次跑在了最前面。
聞鶴看著對方跑地飛快的背影,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周薪入了牢他本是有點急迫的,畢竟他雖然是個修士,但在凡俗之事上有多無能為力,他身為幼年帝王的時候就體會過。若是沒有足夠的權勢和身份,很難與離州州牧抗衡。
他原本有些擔心,但看到顧文青的時候便放下心來。要論仗勢欺人的話,怕是沒有人比顧文青還得心應手了。
既然他能如此輕鬆地看熱鬧,說明這廝不僅恢復了記憶,還在拿他逗趣。
真是惡趣味不減當年。
雖然有一絲生氣,可一想到對方並沒有忘記他的欣喜情緒很快蓋過了憤怒。
四人隨著公公上了馬車,而守在米鋪對面的李烷暴怒不已,以為這一家人要帶著周婉逃難去了。
「跟上去!整個離州城都是我老子的,我倒要看看他們能跑到哪裡去!」
一行人呼啦啦地跟了上去,沒成想他們這一跟竟然跟到了州牧府前。還親眼目睹了州牧府前烏泱泱站著一堆人迎接四人的場景!
那李烷遠遠地瞧見自己的母親笑得臉都要僵了陪在一富貴婦人身邊。哪怕他再沒有學識,也認得那婦人身上穿的是宮服——畢竟可沒有普通人敢將鳳凰圖紋穿在身上,又不是不要命了!
這邊聞鶴掀了帘子將顧文青扶了下來,而蘇荷初與周婉有內侍伺候。
世平笑著迎了上來,視線先從聞鶴臉上划過,最後落在了顧文青身上。她微微福身,這個動作嚇得李烷腿都軟了。
「舅舅,數年不見也不知道寫封信給母親寒暄兩句。倒是使喚人的時候想起我們母子了。」
她這番嗔怪反而叫顧文青不好意思了。他吸了吸鼻子,小聲維護自己的面子:「這不是受傷了,才醒過來嗎。」
他的聲音不大,恰恰好能落到聞鶴的耳朵里。聞鶴睨了他一眼,顧文青撇過視線去假裝自己沒有看到。
「是世平的不是了,舅舅身上的傷可還好?」
「還成。不是說有好吃的嗎,怎麼都阻在門口?」
「卑職已經備下宴席,太女與......先生裡面請。」離州州牧趁機道。
那廂在他們身後的李烷已經徹底被嚇得要人抬回去了。他娘說的對,長得越是好看的人這心腸越是黑啊!
誰能想到一個躺在米鋪子裡曬太陽的人會是當朝太女的舅舅呢!
不僅是他們,蘇荷初也是嚇住了的。想想初次見到顧文青,對方還穿著粗布衣裳想著蹭飯的事情呢。
這場宴席辦得人那是兢兢戰戰,吃的人那是小心翼翼。那州牧許是得了小兒子胡鬧的消息,宴席才開始就差人將周薪從衙門接了過來,還找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理由。
不過世平未當場發作,只是笑著讓人好好用飯。
顧文青吃得挺滿意的,就是這菜的分量實在少,每個人的盤子裡只有一小碟東西。聞鶴見狀便將自己的撥給他,一面動作一面小聲與他耳語。
「我打算在米鋪附近買個屋子,你日後想吃養母做的飯離得也近。」
顧文青哼了一聲,「哪能讓人家給我當燒飯婆子呢。」
聞鶴笑道:「自然是不能的,我會去跟養母學的。」
顧文青詫異地揚了揚眉頭,「要是讓沈平治知道他的好徒弟去學做飯,怕是氣得能吐一升血。」
「師尊可沒有閒到過問我這些小事的地步。」聞鶴笑得好似目中含星,那笑容直逼皎皎皓月,奪目異常。
顧文青的喉結滾動了一番,猛地抬手喝掉了杯子中的酒。那酒香醇濃烈,辣的他嗓子眼一路像是火燎,沒一會兒人就開始犯暈。
「既然舅舅醉了,便早點歇宴吧。」
世平一聲令道,所有人紛紛起身。州牧府十分大,自然有待客的院子。世平手一揮便讓周家人和她一個院子住,其撐腰之意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