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蔚箏笑了笑,垂著眼哄孩子。
林濯月探著脖子看向章洄,章洄也側目看他,伸長手臂想拽他過來。
林濯月不肯,身體往後縮,用力在章洄手背上打了一把,發出清脆的「啪」聲。
章蔚箏問:「章洄,你那有人呢?」
章洄臉色自然地說:「阿月在我這裡。」
「哦。」章蔚箏靜默須臾,露出點笑臉,「你別忘記,初三叫他過來吃飯,上次的事情我好好跟他道個歉。」
「行,我跟他說。我確定幾號回來再告訴你,我就不在家裡住了。」章洄沉了沉心,「我住我對象那兒。」
章蔚箏臉上的笑容真正燦爛起來,歡喜道:「你這臭小子,每回說你談戀愛你都不肯承認,果然是有女朋友了!我不管啊,過年必須帶回家裡!」
「再說吧。」章洄忙說,「我要去吃飯了,下午還要見客戶,回頭再給你打電話。」
章蔚箏喜上眉梢,笑容藏不住,「工作要緊,先掛了吧,回了家再好好盤問你。」
章洄剛把電話掛了,林濯月就撲過來,八爪魚似的裹住他,用力在他臉頰上親了幾口。
章洄受寵若驚,由著他玩兒似的在臉上亂親,失笑道:「林總,該去吃飯了,我下午真要去見客戶。」
第44章 謝志遠
謝志遠這陣子喝涼水都塞牙,無緣無故被關在家三天,物業一分沒賠不說,還被懷疑嗑藥,自掏腰包修了玻璃,賠了門鎖。
好不容易喘口氣,又被關進了電梯,整整五個小時,叫天不靈叫地不應,被迫在電梯裡解決了吃喝拉撒,清晨保安來修電梯,看向謝志遠那嫌棄的眼神,他一輩子也忘記不了。
就跟見了鬼一樣,監控視頻裡面顯示謝志遠凌晨四點醉醺醺進電梯,脫了褲子在角落裡解手,四點半的時候喊了呼救鈴,保安反應很及時,十五分鐘後就把他放出來了。
可謝志遠口口聲聲是昨晚十二點進的電梯,他堅信視頻有一段被人給剪了。
再次報警無果,謝志遠還賠了一筆清潔費,灰溜溜地搬離了這個小區。
花了萬把塊錢問迷信,搬去了一個舊小區的二樓,進出爬樓梯,遇到危險從樓上跳下來也摔不死。
謝志遠跟吞了蒼蠅似的難受。
他這一生雖然坎坷,但並沒有真正吃過苦,就像天空會掉錢一樣,總在他窮困的時候下一場及時雨。
小的時候家境普通,又有兄弟兩個,父母壓力很大,謝群比他大了十幾歲,可能是因為長得好看,人也聰明,上學那會兒就很吃得開,幾乎不用家裡負擔,畢業之後和林氏集團大小姐結婚,連帶著謝志遠也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謝志遠高中沒畢業就去了林氏集團旗下的公司,那會兒恰逢謝群和林殊怡感情不睦,他在林氏集團混一份工作,從年頭到年尾幾乎不出現,清閒但沒什麼錢,出了社會後開銷就大了,手頭正緊,隔年,林殊怡和謝群和好如初,還生了個兒子。
林濯月一出生,謝群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奮發努力,連帶著謝志遠也受器重,活沒多干,錢沒少拿。
幾年後染上了賭博,但那會兒他已經進公司許多年,熟悉了其中的門道,以謝群的名義挪用公款,錢財手到擒來。他心大,壓根不知道什麼是害怕,覺得這事情哪怕曝光了,也就是挨哥嫂一頓罵,終究是家裡的錢,那會兒集團還沒上市,也不受行業監管。
好景不長,他那廢物大哥連老婆都討好不了,在外面玩女人就算了,還玩保姆,事情鬧大了,林殊怡要離婚。
謝群覺得好日子到頭了,決定趁著謝群這婚還沒離,狠狠敲一筆林殊怡。
那可能是謝志遠人生里唯一一次感到害怕,他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可他骨子裡是個朝更夕改的人,夜裡戰戰兢兢,天一亮耀武揚威。
肖玫時常給他出謀劃策,提議綁架的也是她,謝志遠從來不把事情往壞處想,他想得特別簡單,謝群和林殊怡離婚,本來也該分一筆財產,如果事情曝光,這錢就當是提前預支了分手費。
但肖玫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容易,一旦敗露,這輩子就完了。
撕票是肖玫提議的,謝志遠初聽見這話時,腦子裡嗡地一聲,那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正視自己,意識到「哦,原來我是這種人」,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所有的貪婪與邪念都能自圓其說——他哥的就是他的。
兩人把林濯月關進房間,在客廳里商量如何撕票,想是一回事,實施又是另一回事,殺人還是頭一遭,誰也下不去手。
最後他們決定把林濯月關在這裡,關閉門窗,不留任何食物,讓他自己餓死。
謝志遠覺得這或許不算殺人。
奈何計劃沒有成功,林殊怡很痛快報了警,警察懷疑到了謝志遠夫婦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