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醫來給光崇帝診脈時,太子和容珞便不再打擾他休養病身,退出乾清宮時,皇帝還囑咐了些太子政務上的事。
容珞隱約聽到說是北鎮撫司在查謀逆之臣和晉王造反所牽連之人,案子有些麻煩,難怪太子殿下近來總忙著。
她沒記掛在心上。
但在輦車中,漫不經心地提:「晉王之事還沒完嗎。」
万俟重神色淡淡:「嗯,不過快了。」
似有似無地蘊著一絲暴戾。
容珞微微一頓。
後宮不得干政,她也就沒繼續問。
從乾清宮回來之後,容珞是不再擔心光崇帝會如何看待福兒瑞兒了,但開始擔心他會給孩子們賜什麼名。
憂心幾日。
賜名的聖旨來時,她有點不忍心聽。
好在光崇帝取正名較為看重,沒打算敷衍了事。
為皇孫們定下屹和霽兩字。
長子万俟屹,寓意巋然屹立,堅定沉穩。幼子万俟霽,寓意光風霽月,赤誠明亮。
聖旨上寫:望二子兄友弟恭,相輔相成。
接過聖旨,容珞把上面的內容來回斟酌,隱隱看得出光崇帝對長子福兒更寄予厚望。
万俟重立於她身旁,似乎早已知曉孩子的名字,不緊不慢道:「父皇有立福兒為太孫的打算,不過孩子尚小,不著急立儲。」
景朝的皇祖訓,以立嫡長子為儲位。
光崇帝為雙子取的正名中看得出來,得皇帝的認可,外朝再有異議,也不好造次。
容珞念著兒子們的名字,心裡隱隱懸著的一處地方總算落了地,笑著說道:「好聽,這名字好聽。」
万俟重回到桌椅處斟茶,不枉費他近日總在乾清宮待著,循循善誘,引著父皇這個武人選定這兩名字。
此前在雲州平亂時,他便把名字想了,只是尚未確定腹中孩兒的性別,男女皆有考慮,最後還是用的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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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旬,京中蕭家失勢。
內閣首輔蕭清堂被查出曾與造反的晉王勾結,於幽州起亂,貪污幽州賑災款項,有赤燕營的頭目吳莽的供詞為佐證。
蕭清堂連同府上所有男丁關押於詔獄問審,幾日後蕭府抄家搜出金銀財寶,數百萬兩白銀,良田五十萬畝。
照律法誅以九族,於秋後問斬。
一時間蕭家倒|台,有關黨羽官臣一同被查處,此案由皇太子主審。
朝野內外人人叫好,一片倒戈。
多年積壓的諫告蕭清堂的奏疏一一湧現。
蕭太后被遷出壽明宮,於蘭雪堂靜養,經此打擊郁極成病,臥床不起。
蕭太后曾派人去乾清宮求見無果,蕭清寒所犯的可為十惡不赦之罪,底下學子迴避不及。
外朝經此翻天地覆的變故。
雙男嬰的不祥之說似乎已無人再留意。
……
聽聞此,容珞吃了一驚。
沒曾想有太后把持的蕭家,短短半月內被定罪抄家,貪污財物之多。
光崇帝病中發怒,因而茉陽公主林初瑤亦被牽連,俸祿食邑被減,為太后求情亦被趕出來,蕭太后年歲已高,希望得個好去處頤養。
蕭家所貪數百萬兩,想必太后應沒少分贓,而今將她關在蘭雪堂,已是礙於皇家的顏面輕饒,林初瑤再去求情,不過是徒惹皇帝厭煩。
蕭家的案子查辦還未結束。
所牽連的親貴諸多,凡與之曾有過接觸的官臣皆被查辦。
東宮清逸閣。
身著朝服的李棹正在門外等待,片刻後宮女將他領進正堂。
容珞剛把兒子交給奶娘,衣飾端莊地坐在堂內正座,命宮女給他備座椅。
李棹卻未坐下,恭敬行禮。
見這模樣,想來是有事相求,李棹很少會做阿諛奉承之事,她月子裡只是派衛氏過來照顧過。
詢問之下得知,是李棹之子李酌七出了事,因早年和蕭家走動,曾赴過蕭清堂部下的酒宴,被停職關押至刑部大牢。
李棹有些難以啟口:「那酒宴上皆是賄賂蕭家,給錢買官之事,一連抓了四五餘人。」
容珞沉了沉眉:「堂兄怎能赴這種宴呢,他可有向蕭家花錢買官?」
李棹惱怒不已:「我也是如今才得知,酌七曾這般大逆不道籌錢買官,蕭家見他是我李家之子,收了錢把他趕走,並沒有給官。」
「蕭家權勢滔天,酌七不敢聲張買官之事,因此隱瞞下來,此事已有三年之久。」
容珞道:「這……」
三年前她尚為長公主。
那時蕭家和太后正如日中天。
李棹跪下來,說道:「李家出此逆子,我本無臉面來求你,但酌七是我最看重的長子,他一時鬼迷心竅動了念頭,此後再沒敢犯。」
「還請太子妃看在情面上,向太子殿下求求情,對李酌七從輕發落,免去死罪。」
蕭家的案子是由太子主審的。
秉正嚴明,手段果決狠辣,連同蕭家已有數千人被處決,一時之間震攝朝中親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