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苦苦等著冰河重新強大,等著世界穩定,如果這件事被他們知道了,有幾個人會顧及駱雪的死活呢?
以前他覺得自己幾乎無所不能,拯救世界都不在話下。可在體育館,在將她抱在懷裡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竟也會恐懼到幾乎失去理智——身邊圍著的那些人好像都能變成傷害她的武器,兩個世界對她來說都將不再安全,可他卻忽然渺小無能到連保護她的方法都找不到,滿心的念頭,只剩了要快點把她帶回家,不讓任何人觸碰到她。
「事情好像已經超出了我能掌控的範圍,我也不能判斷未來會發生什麼。我只知道……」司君眨了眨眼睛,說,「駱雪不能死。」
他的語氣並不重,卻是字字清晰。
因為這幾個字,沈迦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
其實越是堅定的事情,越不需要用豪言壯語或長篇大論去向別人描述,因為在這時,別人的意見早已不會再起到任何作用——輕描淡寫的含義之一就在於,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反對,我還是會這麼做。
沈迦於是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放心,我站在你這邊的。我再去找一找冰河相關的資料,沈家傳下來的奇奇怪怪的東西那麼多,說不定哪本書里就記著點有用的東西。不管怎麼樣,如果冰河在駱雪的身體裡,那很多事情都解釋得通了。你曾經說你感受不到冰河出現了問題,現在來看,會不會是駱雪體內的冰河影響了你?」
「應該是。而且我感覺……駱雪體內冰河的力量似乎在慢慢變得強大,甚至現在可能已經超過了天上的。我後來感知到的冰河穩定的力量,其實是來自她體內的。」
關於這一點,沈迦想了一會兒,並沒有想明白:「可是是什麼原因,導致她體內的冰河在『成熟』呢?或者說,在『覺醒』?」
「不知道,」司君坦然說,「除了這個問題,我還有很多問題搞不清楚,比如,冰河的力量會不會威脅到駱雪,什麼情況下她體內的冰河會被解封……」
頓了頓,司君從桌上抬起一根手指,向沈迦的方向虛點了一下:「這樣,你先去幫我查一下,有沒有關於冰河載體的記載,我得確認用什麼方法能將冰河引出來。這一點很重要,勸考老兒和麥麥都知道這件事,妖怪世界也有其他人在找冰河,我擔心……如果他們先知道引出冰河的方法後,會對駱雪不利。」
「好。」
兩人又商定了幾件事,分別時,司君將沈迦送出來,夜幕已經落下。
「那你現在開始,是打算一直守著駱雪嗎?」沈迦提醒他,「你別忘了,過些天就是代表大會,你肯定要回去幾天的。」
司君沒多做考慮,很快說:「我會帶她一起回去。」
「嗯,你想好了就行。其實……說實話,如果要我來說,這是一件好事。起碼有駱雪在,你不會因為力量耗盡而死去了。」
司君有些詫異地看了沈迦一眼,似乎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
沈迦搖頭笑道:「別這麼看我。這很正常,不是嗎?不管是人還是妖,都是自私的,我也不希望駱雪死,但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們兩個要選一個……我肯定選你。」
司君沒說話。一直到了院門口,司君抬手按下大門的開關,鐵門緩慢張開時,他才說:「我選駱雪。」
沈迦並不意外。
可走到這一步,沈迦又知道事情已經不會按照某個人的意願發展。所以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抬起手臂,搭在司君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不知是肯定還是安慰。
「你有占卜過麼?」司君忽然問,「這是全部的真相麼?」
沈迦靜了一瞬:「什麼意思?」
「不知道。我有種感覺……我總覺得,前面像是有一團迷霧,很多模糊的事情都隱藏在霧裡面,而現在,這團霧好像才剛開始散。」
關於世界,關於冰河,好像還有更多沒被揭開的真相。
夜風侵襲過來,吹得話音破碎。司君仰頭,望了一眼駱雪的房間。
她的房間還亮著,天上卻一顆星子都沒有了。
夜色靜得徹底。
那份被遞交上去的表格很快有了回音,事實真的如師妹所說,這不是在選三好學生,而是在選學生代表。
十所學校,每所學校五個人,組成五十人的代表團,負責人告訴他們學生代表團制度目前是試運行階段,他們會先參與一些投票表決活動,之後代表團成員數量會擴充。
第一次會議只是宣貫了代表團紀律,駱雪坐在偌大的會議廳,不住用會議桌上的鉛筆寫著字。一個小時過去,白紙上寫滿了「投票」二字。
同校幾個被選中的人里,駱雪只和一位師兄有過一面之緣。師兄很健談,在休息的間隙里有一搭沒一搭地主動和駱雪聊天。駱雪的回應都極其簡短,可師兄似乎並不在意,仍在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叫駱雪?」
「因為下雪好看。」
「但是已經很久不下雪了吧,我覺得人造雪並不好看。」
駱雪奇怪地皺了皺眉,並沒有同他爭辯。但回憶起上次和關小詩提到下雪的事情,關小詩也說沒下過雪,等開完會取到手機,駱雪便想在網絡上搜一下。